我乡下的老房子,是父母在1975年开辟新地基筑的,据母亲说此前一大家子人住在村子当中的一间牛栏里,我1974年就是在牛栏里出生的。1980年后,大哥二哥相继成家,搬到村子别的地方新建了房子。直到1999年,我参加工作6年,已成家立业。正月我和爱人结婚,六月生下儿子周侣,暑假在家,找来匠人,将老房子的正屋拆了,重新修建一栋砖混结构的新房,仍然保留了70年代父母修筑的余屋一一父亲用一块块土砖垒墙盖上土瓦的厨房。后来,我再也没有动过老屋的一砖一瓦,虽然每年我去了若干次老家。
近来,江南的梅雨淅淅簌簌的下了一月有余,这两天下得可怕。清晨,老家儿时的伙伴双初打来电话,告诉我,你家的土砖墙倒啦!倒啦,这可是我父亲四十年前肩担背驼一块一块垒上去的生命之墙啊!它坚挺四十年,遮风挡雨四十春秋,养育陪同我这个平凡的生命度过四十余岁。怎么,今天飘摇的雨,还是摧倒了父亲这堵年久古老的墙?
2008年8月,举国共庆北京奥运熊熊燃烧的圣火,我老家却奏起父亲与世长辞的哀乐!纸钱飘飞,儿女缟素,青山沉寂,白水呜咽,满山岗送别的乡亲,无法承载我失去父亲的悲痛!这一别,我才刚刚读懂父亲。这一别,我才深深觉得我有大愧于父亲。这一别,我才觉得对我来说父亲原来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父亲诚如父亲的墙,倒下前,我觉得他无用,普通,老实,土气!父亲诚如父亲的墙,倒下后,我却一直怀念他坚挺,经久,实用,养育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