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像一团淤泥,但我想在淤泥中绽放出一朵美丽的花。
周末,我们回了趟老家。凌晨四点就醒了,之后再也没睡着,一整晚只睡了三四个小时。迷迷糊糊到六点多,赶紧叫醒丫头,因为她今天有早课。
起床后,我们开始洗漱。这时,婆婆从后门颤巍巍地走来,边揉着脖子边说:“昨晚恨不得疼死。”
公公担着食盆进来,责备婆婆:“我说老李啊叫你多打几针,咧又不听。有啥法。”
婆婆说:“打了三针都不见效。”
公公叹气:“天咧,打三针能好啊,我上次咳嗽打了六七针才好,颈椎得慢慢治。”
婆婆看着我说:“厨房有鱼和鸡,你看烧么事吃?”
我看了一眼时间,吃早饭是来不及了。说:“幽要上课,辉要去赶人情,爸,您去送吧。”
我扭过头对婆婆说:“妈,您跟上去打针吧。”
婆婆说:“那我们就不在家吃了,你快看幽起床没。”接着又催公公:“莫扫地了,快去换衣服,要迟到了。”
我给老二拿舞蹈服,洗漱、给她盘头,装了热水。公公推出摩托车,老二坐中间,婆婆坐后面。
婆婆叮嘱我:“你早上把鸡炖了,园子里的芹菜和娃娃菜,你忙完了记得浇水、盖上遮阴网,我怕它们晒死了。”
“嗯,知道了,妈。”
目送他们离开后,我走进院子,四周一片寂静。我舀了一瓢食喂猪,又提着泡好的食料去喂鱼。
回到厨房,电饭锅里的饭已经快熟了,应该是婆婆炖的,散发着香香的米味。我抓了一把松毛点燃柴火灶,一小股青烟升起,带着松树的幽香,嗯,好闻呢。
我炒了鸡,盛在高压锅里,放在燃气灶上炖。调好火候后,又切了几个萝卜放在一边,等煨好了就放在里面。
走出厨房,看到堂门口盆子里有一堆公婆的衣服,全是泥,应该是前几天在田里干活时弄脏的。我放了一桶热水,坐在院子里洗起来。
大约十几分钟后,我去关了燃气灶,把衣服端到井边。
走出院子下台阶的时候,看见一丛夜来花还在开,叶子颓废了,枝叶间,红艳艳的花儿微微张开着,欣欣然,像婴孩的小嘴翕动。
稻场上,母鸡唤着咯咯哒,公鸡站在一旁发呆,随即又惊醒似的扇动着翅膀,原地打了几个转转,仰起脖子,长喔一声……
井水清凉。我把衣服倒在盆里搅动。想起小时候,我们家门前有口池塘,用几根松木搭粜。粜前放一块青石板。村里的妇人们洗衣服都在粜埠头完成。夏天的时侯,我和弟弟坐在青石板上舀浮萍,舀鱼、摆脚、拨水……思绪一下子飘了很远,有些事情好像就在昨天。
清洗好后晾在杆子上。稻场边,一株野生高梁长着嫩绿的叶子,微黄的穗子在风中摇摆。在乡村,这些野生的植物只要有籽落在地上,每年都能长出来。
走进厨房,我吃了早饭,随后提着篮子,关上大门前往菜园。
在堰埂边,我抬头望见柿子树上挂着几个残缺的柿子,显然已被鸟儿啄食。
天空湛蓝,草木结籽泛黄,秋意盎然。
草尖上的露水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眉头间有一种安稳的光芒。
园门口,阳光透过篱笆,投下斑驳的影子。一洼小白菜绿油油的,茁壮成长。
我提起水桶,拿着水瓢,走到婆婆栽的菜旁。芹菜矮矮的,嫩绿可喜,娃娃菜叶子有点焉了,两三天可以活过来。估计过年的时候能吃吧。灌完后,我盖上遮阴布。
婆婆已拔了一部分辣椒,留下十几根,辣椒只要不遭遇霜冻,就会持续开花。
茄子苗留了四根,开着紫色的小花,我揪了几个茄子。这紫色让我心生欢喜,记得我曾买过一条紫纱裙。
我摘了一把果子葱和两颗白菜放入篮子,拿起铲子,在紫菜地中铲除鸭跖草、牛筋草等野草,这些野草生命力顽强,只要有根就会不断生长。
乡野间,收割后的稻田显得格外耐看。远远望去,一块块方格田地,枯黄的稻茬铺展,散发着静气。
抬头间,看见隔壁的杨婆婆正蹲在地里补油菜。她已80多岁了,还在种地,种的自己吃不完,让儿子孙子回来拿。农村的老人一天不死,天天就得干活。直到干不动的那天为止,正所谓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回家后,我摘好菜,放在袋子里。稻场边散落着许多干枯的樟树枝,上次公公爬上树砍下的枝条,将其捡拾好抱进厨房。
我拿起扫把清扫稻场上的落叶,门前的树木繁多,每天都有叶子落下,铺上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想起小时候,我和弟弟常拿着耙子,去山坡旁搂栎树叶,用背篓装好,背回灶屋里煮猪食。现在,这些树叶只是覆盖着、重叠着。
我又到稻场边摘了一个橘子,皮微黄,这棵树今年结了二三十个果子,也快摘完了。门前的那棵早橘子树,叶子已蔫,树根生了虫,恐怕很难存活了,这棵树以前也曾生过病,明年得再栽几棵。
捡鸭蛋时,看见红薯地里堆着几堆红薯,于是又拿起蛇皮袋去。今年的红薯长得很好,表皮光光溜溜,太沉了,我背了好几趟才背完,挑了几个小的放在篮子里。
看看时间,已经快11点了。每次回来都有干不完的活,如果,把心和眼睛捂上,我做不到哈。
走进堂屋,我泡上一杯荞麦茶,坐在门前慢慢喝,枇杷树开着朴素的小花。乡间小路上,一辆拖鱼的罐车呼啸而过,扬起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