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漠河的细节已经记不清了,总之比较伤感。
生活就是这样,一些地方,一些人,该离开就要离开。
留恋不是办法,把他们记在心里,才是明智而又无奈的选择。
离开漠河前,照例会给妈妈去给个电话,告诉老人家小儿已经结婚,并已以调往大兴安岭军分区,即日出发。
走了20多分钟山路赶来接电话的妈妈似乎非常高兴。
自己最小的儿子结婚了,还被上一级机关选中,一直以小儿为荣的妈妈自然很高兴。
妈妈就是妈妈,高兴之余,也没忘记叮嘱我几句。
似乎说了许多,具体内容有些模糊,但最核心的,只有两条:其一,对媳妇好点,不做让她伤心的事情。其二,新到一个环境,大胆工作,谨小慎微。
面对一如既往关心着我、指点着我的老妈,我除了做个听话的孩子,似乎别无选择。
事实上,我并没有一报到就到军分区军分区机关上班。
严格意义上讲,我甚至连军分区机关的大门都没进去。
到加格达奇火车站来接我的,是军分区政治部宣传科的正营职干事张宝权和科里的战士报道员汪作成。
因为工作上的偶尔联系,宝权大哥之前已经认识。
这位与我无亲无故的好大哥,这个给过我巨大帮助的好同事,这位因车祸去年去世的大哥,当初就这样走进我的生活。
因为之前已与即将面对的直接领导、军分区政治部宣传科肖诚友科长沟通,我要直接去沈阳参加一所军校组织的学历升级集中授课,宝权大哥将我和邻家女孩接到军分区招待所小住一宿。之后,我到沈阳学习,邻家女孩到南方打工。
等回到军分区机关正式上班,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初到军分区机关,天天见到那么多大校、上校、中校和少校,多少有些发蒙。
尤其是本职工作发生了质的变化。
以前在团机关的时候,干好手中那摊活儿就可以了,或者领导让干啥就干啥,除了写新闻报道,需要自主琢磨的事情并不多。
军分区机关不再如此。更多的时候,是要考虑如何指导下面的边防部队和人武部如何抓好工作落实。
从自己干具体工作到指导别人干具体工作,思维方式、工作方法自然会有很大的不同。
毕业不到两年的正排职干事,面对这些,发蒙是必然的,学习是必须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只能一往直前了。
真的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新的直接领导肖科长是个老机关,也是军分区机关公认的大笔杆子。
可能有才之人都有点个性吧。肖科长也是这样。
和风细雨的时候,他是天底是最敦厚的兄长;狂风暴雨的时候,他是天底下最严肃最苛刻的领导。
肖科长介个重感情的人,对他的手下及家人,关心备至,极其真诚。
肖科长是个情绪化的人,喜怒哀乐,一目了然,全无遮拦。酒后训人,劈头盖脸,一点情面也不给。
那时候,科里的小战士小汪最怕科长喝酒。因为科长一喝酒,找个理由就让他在站在自己跟前,一训就是一两个小时。
环境改变人。原本很倔强的小汪,后来变得聪明起来,只要知道科长喝酒,立马从科长眼前消失。
那时候大多数人还没有手机,找不着也就找不着了。
还好,肖科长从没训斥过我。一次也没有。
不是我有多优秀,而是我遇到了一个真心帮我、真心教我的好大哥--张宝权。
那时候,兵龄和岁数都比肖科长还大的宝权大哥,还只是一个正营职干事。
从战士到志愿兵,从志愿兵提干到当连队指导员,从团组织股长到军分区宣传科干事,文化不高的宝权大哥,全靠勤奋,全靠笔头,全靠为人,一步步走来,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当时,宝权大哥同年入伍的老乡,有的已经干到正团,大部分已经是副团好几年了。
包括漠河边防团政治处的王主任,还有几个连我都比较熟识的人。
宝权大哥真的很勤奋。
我是宣传科的新兵,加班加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我很快发现,我加班的时候,宝权大哥也会来办公室加班。
刚开始以为他真的有那么多干不完的工作。
日子长了才发现,我加班,他也加班,他更多的是为了随时可以给我指点。
宝权大哥文化不高,却是材料、新闻样样通。
我试着写内部材料的时候,宝权大哥会及时给我很多建议,帮我理清路数。
我写新闻稿的时候,宝权大哥会及时提出他的想法,帮我打开思路。
我抓部队教育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宝权大哥会及时用他的经验,帮我打开局面。
我不知道该如何抓部队文化工作的时候,宝权大哥会及时给我出谋划策,帮我把正方向。
因为有这样一位好大哥、好同事的无私帮助,初到军分区机关的我,少走了不少弯路。
甚至我还比那些先到军分区机关的同事进入情况还要快。
两三个月时间,我已然成为军分区政治部的一名新秀。
尤其是军分区的黄政委,那个当初在洛古河边防连和我深谈的老爷子,对我更是欣赏有加。
一个初到军分区机关的正排职干事,开始被军分区政委带着下部队检查调研。
正常情况下,军分区政委这一级的首长,下部队带随行人员,至少也是科长以上级别的领导。
我是个另类,可能也是个例外。
不止一次,黄政委带着我一个人出差。
对我而言,这不是什么荣誉,而是巨大的压力,唯恐对不起领导的那份信任。
渝夫2010年3月1日6时48分写于辽宁省沈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