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心愿

冬瓜独自踏上回家的旅程，三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了，他想牢牢记住路边的景色，山上印着天空的影子，天依旧很蓝，河里的水小了很多。虽很美总觉得物是人非，少了很多，也许就是少了我和紫薯罢了，没有我们两个在身边世界是不一样的。

刚下车，干爹干妈就向他招手，旁边是自己的母亲站在那里，他走过去拥抱了干爹干妈，干妈拍着他的肩膀：

“冬瓜，怎么不叫人呢，傻了吧，你妈为了你回来了。”

“我饿了，我们先回家吧。”冬瓜始终没说出“妈”这个字。

“哥哥嫂子，还是先回家吧。”母亲说了这句话走到车门前，冬瓜注意到她的手在擦眼泪，干妈想说什么，干爹对她摇摇头。

还没有走到家，俊麒就吼着：“哥哥，俊麒好想你呀！”冬瓜走过去抱起他向家走，晚饭已经做好，就等人到席。厨房里走出一个人，他体态偏瘦，发鬓之间有很多白发，他正是冬瓜的父亲，见人都来齐了，他把手在围裙上擦擦：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立冬，爸对不住你，是爸错了，没给你立个好榜样。”

“爸，你别说了……”冬瓜跑过去拥抱了父亲。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你们爷俩一见面哭啥呢？快过来坐下吃饭。”干妈让所有人坐下，“冬瓜，快把你妈拉过来坐下。”

“哦，妈，你坐。”他勉强说出这个字。

“好，好，大家读坐。”母亲已经四十几岁了，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她的身材也没有像我母亲一样发胖，穿着很适合她。

“我们为冬瓜留学干一杯！”干爹说道，大家一饮而尽，“我们为建国、肖钦和冬瓜的相聚干一杯！”

“土豆她爸，你别让我们一直喝水呀，你还是让大家吃菜呀，冬瓜快尝尝，这可是你老爸亲自下厨，谁也没有帮忙。”干妈开始给每个人夹菜。

“现在，你们可以给我讲讲那时候的事了吧。”冬瓜放下碗筷。

干妈想说什么，干爹抢先一步：“是啊，十几年就这样过去了，当时冬瓜还在读小学呢，该知道也知道吧。肖钦，你来说吧，这些年你可受了不少委屈，今天就一次说清楚吧。”

“你爸当年出事的时候，我把你托付给你干爹干妈，你干爹和你爸是生死之交，为人你这些年是看在眼里的，你爸被人陷害受牢狱之灾，我们不能让你背负那些流言蜚语，我也不能让你跟着我吃苦受罪，这些年我只顾着赚钱对你的关心太少了，只要你知道你爸不是那样的人就好了，你不要埋怨我就好。”肖钦说着就哭了。

“那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当初你不是扔下我和一个男人走了吗？我怎么叫你你都不回头看我一眼！”冬瓜这下不理解了。

“冬瓜，你怎么这么说话，你妈不是和那男人一起走了，她怎么会抛弃你……”干妈生气地说。

“苏梅，别说了，冬瓜，你现在要理解你父母，他们都是为了你呀，这些年你母亲一个人真不容易，都是她在接济我们，她说过一定让你出国念书，你给我们都争气了，你父亲这么多年是受尽委屈，他一直都在想早一天出来和我们相聚。”干爹自己饮了一杯酒。

“这些年，你干爹干妈抚养你不容易，立冬，过来，给他们磕个头。”父亲走过去把立冬推到他们面前。干妈连忙阻止：

“建国，你干啥，冬瓜，你快起来，我们照顾冬瓜是我们愿意的，你们要觉得我们照顾得不好，你们直说。”

“嫂子，你说啥呢，这么些年，你才是劳苦功高，四个孩子，你怎么忙的过来。这一拜，你们是受得起的，他也是你们儿子，你们不接受就是不承认这个儿子。”

“好，冬瓜快起来。”干妈把他扶起来，“大家快吃饭，不然饭菜都凉了，要不我去热一下。”

“嫂子，你别去，我去就好。”母亲从椅子上站起来。

“大家都别去，就这样吃吧。”干爹的发号施令，大家都呆坐着。他接着说：“既然，我们要说什么，我们要一次性说清楚，今天建国、肖钦、苏梅我们都在这里，我们也把几十年前的事说给你们听，肖钦你要相信建国是爱你的，不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爱你，苏梅，我对不起你，以前对你不好，但是，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受委屈了，当年我和建国都共同追求紫薯的母亲，我们两是好哥们，她不选择我们中一个，家里哥哥贪钱把她嫁给木材公司的紫薯的父亲，在生紫薯的弟弟时候难产死了，连那没出世的孩子我们也没有见到一面，后母你们也都知道对紫薯不好，苏梅，谢谢你，你主动说我们抚养紫薯，你对我却没有什么怨言。”

“土豆她爸，你说啥呢，我们不是过得挺幸福的嘛，今天说这些干嘛呢？这些年不就是这样过的吗？我就怕紫薯那丫头过得不好，我也怕我这当妈的不好，我怕冬瓜和紫薯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你也知道他们什么都不说出来。”干妈平时嘻嘻哈哈一个人现在说到伤心事也掉泪了，“你娶了我是你这辈子的福气，你看我还为你生儿育女哩！”

“肖钦，你受委屈了，认识你，这辈子我也满足了。”父亲拉着母亲的手说到。

冬瓜不知道上一辈之间还有这么多事，如果告诉土豆紫薯是不是把她们吓一跳，不过，他知道保持现状就是最好的。

走的那天，我的父母，冬瓜的父母都千里迢迢和他一起到机场，我从学校赶到机场送他，紫薯在准备考试我们不想她分心，一直没有告诉她冬瓜哪天走，我笑着祝福冬瓜完成他的梦想，我母亲和他母亲哭得泣不成声，他刚和父亲见面现在又要分开，我父亲叫他好好学习，以后不管回不回国都会支持他的决定，父母有我们照顾不要太挂念，只需要多和家人打电话，好好照顾身体，但是，后来我父亲眼角也含着泪说不下去了，家人一一和他道别，把什么话都说完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看见他的眼睛红红的，他比我高很多，小时候还没有我高呢，怎么一下子就这么高大，我走到他面前给他戴上我和紫薯自己挣的钱为他买的项链：“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许取下来，就算我有嫂子了也不许取下来。”他捏着我的脸说：“李五月，你不要太想我。有男朋友了也要先让我看看。”

“谁想你呀，你可以天天想我们，我不介意。不准捏我的脸，我的脸就算让你们捏大的，我都成了大脸猫了。”大家都笑了。

“李五月。”

“李立冬，一路保重。”

“来拥抱一下，我就走了。”

“李立冬，我想我会很想你的。”

他一一拥抱家人，把行李带上走进去了，我们都在原地看着他，他没有回头看一眼，我知道他怕一转身就泪流满面，但是我的母亲和他的母亲眼睛早就肿了……

第一次，他的离开没有我和紫薯的同行；第一次，他的离开要去那么久；第一次，他的离开有父母的目送。人这辈子会遇见很多人，因为一些原因在一起了，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本应不该有太多留恋，但是，人们总是在想要是能回到过去多好，可是，生活一直在前进，目标在不停地刷新一切，新的朋友，新的自己，正如不可预知的明天。

第三十七章    爱在日喀则

大学毕业后紫薯没有读研究生坚持她所学的专业——金融学，毕业后她毅然地填报了援藏，我不相信她甘愿去西藏那么远的地方，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那会儿她给我发了条短信：我去西藏可好？我回：好呀，我可以吃免费的牦牛肉。难道是因为我这样无心的一句话让她坚定了去西藏的决心，我开始痛恨自己，想想这些年来我关心她的实在太少，而她的大方开朗是否掩盖了内心的所有悲伤，这些关于她的，我要怎么找到那把开锁的钥匙？

毕业之后的那段岁月我的记忆模糊的，冬瓜在毕业之前就准备好了去留学，他走的那天紫薯恰好要考试，我们不忍她分心而没有告诉她，我的父母，他的父母，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干爹，我只能用风韵犹存来形容干妈，干爹显得很精神，我母亲眼睛肿肿的，父亲说对母亲说大好日子不准哭。冬瓜对我说多照顾紫薯，最后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就走进去了，我笑着对他挥手，但是，他转身看我的时候好像有什么话还没说完，不是不舍，只是他忘了做什么事。晚上我告诉她冬瓜走的消息，她在电话里嚎啕大哭，她骂我们的无情，骂我们的懦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她更怕以后见面也认不出彼此，我只能笑说着她幼稚，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都一起几十年也该换不同的面孔，怕她来了冬瓜就没有勇气踏上飞机了。那时候的我确实是不谙世事，不知人间冷暖，或许是温暖太多让我坐立不安，不知道一个人记忆太多也就背负了太多，与人争吵时总说：“如果是紫薯/东瓜才不会这样……”不管过多少年我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闲下来的时间则是最痛苦的，因为许多事总会自己跑出来找我让我陷入深深的回忆，我太善良都舍不得把他们锁起来。

很快紫薯凭她优异的成绩被录取了，她踏上火车的时候发来短信：上次你送走了东瓜，这次让我自己走可好？梁实秋说：我走的时候你不必送，我回来的时候，即使风雨交加，你也要来接我。那天我还在跟我的上级为一片文章争吵，看到短信的我发了疯的跑到火车站，想拦下她远去的心，求她不要丢下我。这时候的我才懂得我很无助乃至渺小，也尝试到想念两个不同地域的人是多么的疲惫，在家里颓废了几天我决定要找一份经常出差的工作，在不同地方留下我的痕迹，希望有一天他们也会来这些地方，经过我走过的路看见不一样的风景，嗅到我停留的气息。

我控制不了想要寻找答案的心情，买了一张去西藏的机票，我无法忍受火车慢吞吞的步伐，盘算着站与站之间的距离，不时地看时间的心情。到了拉萨我打电话告诉紫薯我已经来找她了，她只说了她来接我就挂掉电话，发给我一个地址让我坐车到那儿。我不知道日喀则和拉萨的距离是那么遥远，一路上我无暇顾及外面的景色，我只知道天很蓝很高，不是想象中的荒芜，有山有河，房子并不都是帐篷，还是和内地一样砖瓦房。虽是藏区，但是也有很多汉人，虽是西藏但是人们脸上并无传说中的高原红，他们说着我一头雾水的藏语让我无所适从，我这个外乡人该怎么融合到他们的世界中，在这里工作的紫薯该需要多大的勇气，想到这里我开始后悔来得太匆忙，我应该给紫薯带些吃的，她现在应该更瘦了吧……

我到紫薯说的地点，她已在那里等我，陪同她来的还有一个男生，他穿着一身帅气的军装，我猜想是她的领导或者是送她来的，见到她我就抱住她哭了，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好像像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一样他们不会知道我在哭泣。那男生跟旁边的人说话，用的是藏语，我猜想他是藏族人，但是，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黑。

“天要黑了，我们先回去吧，有什么话回去好好说，末未，你妹妹也累了，先让她好好休息。”男生温柔地说着。是的，就是温柔这个词，与我在书上和电视中了解的藏族不一样，还有他居然会说汉语，他叫紫薯也很亲热，“末未”！紫薯居然没有反驳什么。

我愣了一下：“你会说汉语？”

“土豆忘了跟你介绍，这是索朗次仁，索朗次仁这是我妹妹李五月。”紫薯的表情有点奇怪。

“你好，我叫李五月，我姐姐在这里还请你多多照顾。”

“没事，没事，这是应该的。”应该吗？你是他什么人，为什么是应该。

紫薯是做政工工作的，部队里应该很严，我知道我给她带来很多麻烦，这个地方还好，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荒凉，但是这并不是部队，也许，她在欺骗我，她只是暂时在这里，或者她只是为了让我安心。她所在的地方方圆几百里没有人烟，不远处就是白皑皑的雪山，那里没有草更没有一颗树，甚至别想喝到水……

晚饭，我是什么也吃不下去，不单只是舟车老累，还是因为习惯这里的饮食，但是他们的一片好意我也不忍心这样辜负，强吃了一些东西之后到紫薯的房间。

睡梦中我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紫薯回来了，我睁开眼睛再无睡意。

“紫薯，今天那个男的是谁啊？”

“你怎么自己就来了，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什么意外……”

“你不要给我打岔，他叫你叫的那么亲热，你老实交代他和你什么关系，你不说我就去问他了。”

“你问他干嘛？你不知道一个人来这么远很危险吗？你工作找到了吗？你不会就傻乎乎来了吧？”

“你怎么问我这么多问题，该我问你吧，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来西藏了，你是早有打算吧，我们还是不是好姐妹？你跟冬瓜说过没有，你到底瞒着我们多少事？”我知道我必须搞清楚很多事，有些机会错过就没有了，而我强烈感觉到如果这一次紫薯不说某些事，这辈子我无从所知，我不会像以前一样被她骗过去。

“土豆，我真的好恨自己，我是个坏女人！我……你们一定要原谅我。”紫薯抱着我大哭起来，我慌乱了，这是第三次见到紫薯哭的这么伤心，第一次是家里那只猫走了，第二次是冬瓜走了，第三次？到底怎么了。

“你说吧，我怎么可能不会原谅你，我一直站在你这方的。”

“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没有力气了，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为她擦干眼泪，“不是已经走到了这里吗？不是没有和我们商量就跑到西藏来了吗，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不要我们知道吗？不是一直在假装逞强吗？”

“我再也撑不住了，我不想这样了，土豆，我恨我自己”……

我听见外面藏民跳舞的音乐，我能感受到他们轻快的舞步，这种欢乐即使身入其境也无法融合。在这些伴奏下紫薯讲述发生的一切……

紫薯是在大三的时候因为一次社会调查认识比她高一级的索朗次仁，索朗次仁西藏藏族的身份引来很多异性的注意，大家争先恐后问他问题，他很腼腆在他身上看不出藏族特有的性格，相反更像南方男人的细腻，起先紫薯并没有注意他，但是，他们被分在一组，紫薯对他发火他也只是笑笑，很会照顾人，渐渐地，两个人自然很熟，同学们也经常开他们玩笑，索朗次仁很严肃地对他们生气说有辱紫薯的名声，回校后他经常在大事小事上帮助紫薯，在别人眼里他做的事就是男朋友该做的事，紫薯不是不知好歹，凭她聪慧的心怎可不知对方的心思。

一次从教室上完自习门口索朗次仁早就买好食物等她，她说不要对她那么好就走掉了，紫薯做兼职很晚没回去，索朗次仁说接她，她故意骗他说和朋友在外面吃饭有人送，电话里的索朗次仁突然咆哮起来：“你一个女生这么晚在外面，你不知道危险吗？这么晚吃什么饭，你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思吗？还有，你不许喝酒！”紫薯被吓坏了，怕他做出什么事，就说了自己在教室。几分钟后紫薯就看到气喘吁吁的索朗次仁，她假装很认真的看书，索朗次仁拍着胸脯只说了一句话：

“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紫薯为他倒了一杯热水，很淡定地说道：“你是我什么人呀，关你什么事？”

索朗次仁愣住了，把杯中的水喝完，像是饮一杯酒壮胆子：“我喜欢你，李末未，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你，第一次见面，你知道吗？我从池塘里帮你捡书，但是，你赶时间没正眼看我。”

“啊？”原来他们早就见过了，但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感到很抱歉。很快恢复情绪：“你了解我吗？你就敢喜欢我？”

“如果，你愿意我想了解你，但是，我们做朋友就好。”最后这句话索朗次仁说得很轻松。

“为什么？”紫薯内心的开心一下子就灰飞烟灭。

“对不起，我给不了你要的幸福，毕业之后我回西藏，我不想你为了我放弃你的梦想，我不想成为你的阻碍。”

“你怎么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西藏也挺好的呀，你不是说你们日喀则水很清天很蓝珠穆朗玛峰就在那里吗？不想带我去吗？”紫薯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些话，梦想？是她没有考虑过的，在面前的这个男生她真真切切知道自己喜欢他，和很多藏族不一样的藏族男孩。如果他像其他人一样要求紫薯和他一起回西藏她肯定不愿意，

“不是很多人都看不起西藏吗？”索朗次仁傻傻的问。

“你是脑子有病吧，真怀疑你是西藏的吗？我对你这么凶你没感觉吗？你真的可以忍受我吗？”紫薯问道。

他摸摸头：“你说的缺点我都觉得很好，我和那些男生不一样，他们很多都在欺骗别人的感情，脚踩几只船。”

“你就这么诋毁你的同伴？你不是？”

“我肯定不是！你还记得吗？我讲过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是在拉萨市堆龙大庆的部队大院里，坐在家门口的小板凳上，捧着奶奶刚打出的酥油茶，等穿着国防绿的爷爷回来给我讲十八军进藏的故事，听着部队的番号声。我爷爷是四川人，但是，他的一辈子都在西藏度过。我从小立志长大也像爷爷一样从军，但是，高考是时候我未能如愿以偿进入部队学院，我却到了爷爷的故乡，现在，不是有援藏参军吗？只是我实现对爷爷承诺的机会。所以，我不希望你等我，这一等，不知道多少年，我本不应该告诉你这些，增加你的负担。”他说着摸摸自己的头上的汗。

紫薯拿出纸巾为他擦掉：“不是要去当兵吗？那就不应该这么紧张，你怎么这么肯定我就会等你。”

“我……我觉得你喜欢我，”

“自恋！”……大学毕业的他援藏参军，就在前不久他结婚了！

我听到这里打断紫薯的话，跳起来：“什么嘛，你和他交往是大三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嘛，就算是西藏的，是西藏的……”

“你们知道了，会想方设法破坏的，是不是？”

“他就是个混蛋，他没有等你，你为什么还来这里？”

“在毕业之前就决定的事，他也是没有办法，他是逼不得已的，我恨我自己，我不怨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来了，我到了这里之后，我知道他过得并不幸福，他抱着我痛哭，我想为他留下来。”

“紫薯，你脑袋是被门夹了吗？你这样是第三者，他已经结婚了，你还那么傻，走马上跟我走，不要工作了，我们一起回去，我可以养你。”我拉着她往门外走。

紫薯挣扎着：“我不会走的，你不懂，你不理解我，就让我做个坏女人吧。这是我选择的，你不是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把它走完吗？你别和干爹干妈说，不然他们会担心的，我在西藏工作的事你没有和他们说吧，说了就说了吧，迟早也会知道的。”

我强扭不过紫薯：“要说你自己去说，你怎么可以这样，爱情可以当饭吃吗？我不要你被别人指指点点，这算那门子爱情，他凭什么被你喜欢，他有什么好的，你受欺负了他会保护你吗？我不相信！我想冬瓜了，像我们三个手牵手的时候……”我大哭起来。

紫薯抱住我：“傻瓜，当你遇见爱情的时候或许你不知道它已经来了，当它要走的时候你才明白它真的存在过，我很确定他爱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确定吗？”我摇摇头。

“每次他都走在我的右边，我问他为什么走我右边，他说我可以感受他的心跳，我笑着不语，他又说他只是想让我听清楚他说什么。”然后他不敢看我，他怕我受伤，我问他怎么知道我右耳听不见，他说经常看见我用左手接电话，在我右边说话我没反应……你说，这样一个男人我不该爱吗？”

我还是不停地哭，声音已经嘶哑：“可是，他已经结婚了，他是藏族，妻子也是藏族，这地方估计只有你是汉族，你在破坏别人的家庭，你会很难熬的。你和我回去吧，追你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就选择他呢？”

“追我的人那么多可我只喜欢他呀，我也恨我自己……来，别哭了，把脸擦擦，你看一哭就不漂亮了，你就别担心我了，你还不了解我吗？你就别为我瞎操心了，你也不要让干妈为我担心。”说着，紫薯为我擦眼泪。

“他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你怎么这样相信他，你是拿你的青春作筹码，你值得吗？输了怎么办？我看他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还是不罢休。

“你忘了吗，爱情没有输赢，只有愿不愿意，这是我愿意的，我不后悔，他真的有难言之隐，我会等他的。折腾了一整天了，睡觉吧，我请了几天假陪你逛逛。”我听了紫薯的话，躺下睡觉，我知道紫薯没有睡着，我更知道现在说什么都说不回紫薯的心，我觉得心里堵得慌，但是，我更想离开，突然，想家了，还是很小的时候，三个人没有分开的时候。

第二天清早，紫薯醒来时发现我不见了，桌边有一张纸条：

亲爱的紫薯：

原谅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是不是像冲厕所的水？我走了，勿念！好好照顾自己，受委屈了我马上来接你。

不关心你的土豆

紫薯看见这张纸条放声大哭，她不想让我担心她最终还是只能让我失望地走。

半年后，索朗次仁的妻子死去，紫薯和索朗次仁结婚，索朗次仁妻子的哥哥扎西是索朗次仁的好朋友，刚到这里工作扎西对索朗次仁很关照，很快成了好朋友，一次执勤山路很滑，扎西为了救索朗次仁跌入雪谷，英勇献身。扎西的妹妹先天性心脏病，扎西死后家人不愿意照顾生病的妹妹，索朗次仁自愿照顾，但是，家人说不能毁了女儿的清白，所以索朗次仁只好娶了她，半年间紫薯和索朗次仁共同照顾她，她们的感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部队的领导也多次向紫薯强调纪律作风，但是，紫薯并不理会。索朗次仁多次要紫薯离开他，紫薯坚持不走，细心照顾他的妻子，她只跟索朗次仁说了一句话：“我就是由纪子那种傻女人，你懂了吗？”紫薯看《国境以南，太阳以西》是冬瓜讲到马思涵最后给小池那段话，她看了那本书，她知道自己的性格和由纪子是一样的，她不想改变，因为这是她理解的爱情。

结婚之前，索朗次仁看了那本书，他对紫薯感叹道：“末未，我不会让你成为由纪子，你不要太爱我，那样你会受伤，让我来爱你就好。”

紫薯有她自己认为的爱情，爱情不分对错好坏，看一个人有没有勇气，她认定了她爱的便去爱，即使粉身碎骨只要她爱过。

她一直等在守候爱情的路上，从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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