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山脉,群山重叠,像波涛起伏的大海一样,雄伟壮观。在月牙山和太阳山之间,有一山谷。山谷中有一个不太大的小村庄,离村庄不远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村庄里住了二十多户人家,与世无争,靠打猎扑鱼为生。
清晨,天刚蒙蒙亮,阿三就早早起床了,到山涧挑满了两缸泉水,顺手舀了一瓢咕咕的喝下,用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汗。紧接着又去柴房开始劈柴,盘根错节的树根在阿三手里如刀切豆腐般的便利,一刀下去咔嚓就成两瓣分开,不知是阿三天生有力,还是这把柴刀太锋利了,一会功夫,阿三的面前已有好大一堆劈好的柴禾,汗水浸湿的衣衫紧紧的巴在阿三身上,一身腱子肉隐约可见。
估计此时,阿香已做好了早饭。阿香自小就出生在这个小村庄里,父母过世的比较早,靠村子里乡亲们的接济照顾长大,如今已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身材高挑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阿香爱笑,一笑起来脸颊上就会露出两个小酒窝。很是迷人。阿香不仅人长的美,为人更是纯朴,善良,不论打猎,下海捕鱼都是一把好手。
阿三放下柴刀,把砍好的柴禾整齐的码好,就向厨房走去。离厨房还远,阿三就能闻到饭的香味,自己的肚子就开始不争气的咕噜噜的响了起来。阿香仿佛知道阿三要来了一般。早把饭盛好,端在桌上等着阿三。
阿三能认识阿香也属于一种缘份,一种巧合。听阿香说那天自己昏迷在海边的沙滩上,正巧被打鱼归来的阿香发现,就把自己背回家,认真治疗,悉心照顾。
在阿香的精心治疗照顾下,自己身体虽然慢慢的恢复了,可大脑里却是一片空白,一点过去的讯息都没有。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自己只要想回忆过去,想搞明白自己是谁,来自那里,就会头疼欲裂。
至于自己为什么叫阿三,阿香是如此解释的,在照顾身受重伤,高烧不止的自己时,发现自己嘴里会不停的念叨着珊珊,珊珊。既然你自己想不起自己的过去,茫然不知自己的名字,不如就叫阿三或许更有利于你自己恢复记忆。
阿三刚开始时还会常去海边,到阿香发现自己的沙滩上走走,希望能从中找到点线索,帮助自己弄明白自己到底是谁,来自何方。多次无果后。加之慢慢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觉得这样恬静安宁的日子,人活的充实而又快活,每日挑水劈柴,和阿香一起上山打猎,或是一起划着小船下海捕鱼。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特别是看着阿香甜美的笑容,水汪汪的眼睛,脸颊两旁不时浮现的那两个小酒窝,阿三就会觉得自己醉了,醉倒在阿香水汪汪的眼里,圆圆的小酒窝里,不愿醒来,渐渐的淡忘了查询自己是谁这件事。也不再去沙滩寻找什么线索了。
这几日阿三清楚的感觉到自从阿彪回来后,阿香有点反常,似乎有什么心事,做事老是会走神。阿三很担心,阿香不说,阿三也不好直接问,怕惹阿香不高兴。阿三想,哪天趁阿香不在,自己偷偷找阿彪问问。
阿彪是村庄里唯一不用上山打猎,下海捕鱼的人。阿彪是村里唯一的商人,主要是负责把村民家多余的猎物和鱼干,用马驼到几百里外的集市卖掉,再采购一些村里村民急需的日用品,卖给村里人。
对于阿三的来访,阿彪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肯正面回答,最终还是架不住阿三的软磨硬泡,阿彪才把阿三拽到一边,在阿三再三保证不和阿香说的情况下,方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阿三事情的原委。
阿彪这次去集市上遇到了一个怪事,每天都有好几个陌生马匪拿着一个人的画像四处打听,阿彪见画像上的人和阿三挺像。就留个心眼暗地里打听。原来画像上的人叫唐斩,是马匪老窝青云寨里的二当家,虽然年纪不大。可出手狠辣,以往办事手下从不留活口,很得大寨主毒龙的信任。
唐斩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叫珊珊,在离青云寨不远的小村子里居住,由于唐斩的原因,一般寨子里的兄弟都不敢去骚扰。
可偏偏大寨主的独子龙少一天下山游玩。路过这个村庄看到珊珊,一眼就相中了,不听随行的马匪劝阻,硬是上前调戏,非要当天晚上就在村子里强行洞房。随行马匪一看这可怎么是好。心里暗骂龙少是畜牲一点江湖规矩不讲,一边暗自悲哀:做个跑腿的招谁惹谁了,怎么差事就这么难做啊!可唐斩和龙少,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主,牢骚归牢骚,事还得做。只好一面留4个人继续保护龙少,尽可能的拖延龙少进洞房的时间,一边派一个人回山寨给毒龙和唐斩报信。至于他们二人怎么解决这事就和自己无关了。
唐斩接到消息,也不等毒龙,先一个人带着自己的亲信,飞马急奔,他太知道龙少是个什么玩意了,深怕自己去晚了珊珊出事。可往往怕什么就会来什么,当唐斩赶到时,看到的是衣冠不整,咬舌自尽的珊珊的尸体。龙少逃了,肯定是绕远路,躲着唐斩往山寨奔了。
这次唐斩真急眼了,眼珠红的都要滴血一般,两个大牛眼瞪得圆圆,一言不发,只是快速的草草的把珊珊埋了。浑身带着令人心寒的煞气,返身带着亲信极速超小路去堵龙少。
终在快到青云寨的地方堵住了龙少一行四人。唐斩连问都没得问,直接提刀把三个手下砍死。一脚把龙少踹飞,令手下亲信把龙少嘴堵着,绑了倒吊在树上,要亲手活刮了龙少,把它的心挖出祭奠珊珊。
龙少此刻吊挂树上,口不能言,内心真是懊悔死了,本来只是想玩一下那个叫珊珊的女子。虽然她是唐斩的女人,谁叫她长的这么妩媚娇艳了,让自己看了就心痒痒的想干,如果只是睡一觉,唐斩虽然愤怒,只要老爷子出面,最多责打自己一番,安抚一下唐斩,想必唐斩心里再恨,也不好太过分,毕竟江湖人讲的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反正自己一直看唐斩不顺眼,仗着老爷子宠他,从不把自己这个少寨主放眼里,心里早就对唐斩憋着邪火,玩了他女人正好恶心恶心他。
只是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的似水的女子,性格却如此刚烈,会在自己就要得手时,竟会咬舌自尽,这下坏了,以唐斩心性,不杀了自己是绝不罢休的,他知道唯有快点回到山寨,在自家老爷子的庇护下才可能躲过唐斩的追杀。
所以他一面绕道避开唐斩。一边派人立刻通知老爷子赶紧带人来援护自己。只是不知那个傻货怎么办事的,唐斩都赶到了,老爷子影子都不见。
其实龙少真的错怪了那位随从了。他快马加鞭刚出村庄不远,就远远看到唐斩带人飞奔过来。他忙躲在路边树林里,等唐斩跑远了。片刻没敢耽误,上路接着飞奔。
龙少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家老爷子,当第一次随从进寨禀报时。毒龙正趴在从怡红院掳来小桃红身上卖力的哼哼了。等他完事了,唐斩已经走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了。恨得他一脚踢飞了报信的随从,小龙要是出事,看我回来不活剥了你。
忙穿戴整齐带了大批人马,急忙往小村赶去,当途中接到第二次报信,毒龙知道珊珊死了,脸都变色了,抽刀就把报信的随从剁了,废物留着何用,不知道拦着点小龙。这下害死小龙了,随即带人,马不停蹄地往龙少指定的路线奔去会合。
遗憾得是当他气喘吁吁赶到时,龙少已经被唐斩活生生的刮了,只剩一具无头白骨挂在树上随风摇摆。
唐斩没走,手下亲信也没走,此时唐斩正闭目跪在地上,面前摆着装着龙少头颅与心的木盘,口里叽叽咕咕不停发出咒语在为珊珊招魂祭拜。手下亲信手握钢刀默默的环卫在唐斩身旁。
随着毒龙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我的龙儿”手中大刀一扬,“谁杀唐斩者,谁就是青云寨二当家的了,”杀。众人策马扬刀急奔唐斩冲杀过来。
唐斩虽然彪悍,武功高强,可架不住对方人多。身边亲信一个个的被砍倒,活着的的也没几个,自己也多处受伤,只能且战且逃,毒龙是恨唐斩恨到牙痒痒,不杀死唐斩绝不罢休。一直带人穷追不舍,终将唐斩赶到一悬崖峭壁上,无路可退,在厮杀中,唐斩被一脚踹飞跌落悬崖之下。
按常理说唐斩此次跌下悬崖是必死无疑。可毒龙不见尸体不放心,下了死命令必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体。所以手下马匪不得不四处打探。
当阿彪说到珊珊时,阿三的心突的感觉好疼。不知不觉泪就流过脸颊,脑海里仿佛突然被闪电击中一般,懵懵的好痛好涨,无数画面碎片,不知走何处一下子迸发出来。自动拼接,慢慢的组合在一起。阿三知道唐斩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那个未死的唐斩。也终明白了阿香的反常和担忧。
当天晚饭时,阿三对阿香说:“今天我见过阿彪了。”
阿香头也不抬,只是扒着饭。问道:“你有何打算,是走是留。”
“唐斩跌下悬崖那刻就死了,现在和你在一起得只是阿三。”“阿香我们成亲吧。”阿三恳切的对阿香说到。
“嗯,听你的。”阿香抬头羞笑着看着阿三。说完转身羞答答地快步跑回自己的闺房了。看着阿香一笑脸颊边就浮现的那两个圆圆的酒窝。阿三觉得自己的心又一次醉了,醉在阿香那圆圆的酒窝里。
现在阿三每天都焦急迫切的期盼着阿彪再次归来,虽然阿香和自己都孤独一人,可请所有村民喝个喜酒还是必不可少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差托阿彪去集市采办的物品了。
阿香最近更爱笑了,一个人老是不知想到了什么,会偷偷的笑起来,双目含春,妩媚极了,
阿香最近不许阿三和自己一起下海扑鱼,只准阿三到山里打猎。因为最近海边沙滩附近也出现马匪的身影。
一天阿三正在山里打猎,远远的见到村里的二狗急冲冲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冲阿三喊:“阿三哥,大事不好了,有几个马匪在调戏阿香姐。”
阿三提着捕猎用的钢叉,急忙向海边奔去,远远的看见三个穿着黑衣劲装的马匪,围着阿香,拦着阿香不给走,这个摸下屁股,那个捏下胸,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荤话。
阿三甩手一个飞叉扎进一个马匪的后背,双脚急奔,临空跃起,一记连环腿,踢翻另一名马匪,不等该马匪翻身爬起,阿三借下落之势,双膝用力猛地跪在该马匪咽喉之处,只听啪的一声,该男子脖颈折断而死。
剩下的一名马匪一看到阿三如见鬼一般,浑身哆嗦,立刻跪倒磕头不止,哀求不止,唐爷,求你饶小人一名,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也没来过这里,求你了,唐爷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八旬老母要赡养。
阿三走沙滩上,拾起一把马匪的钢刀,就要砍下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阿香的惊讶的目光,希望自己住手的眼神,阿三知道如果自己砍了这个跪在地上磕头如小鸡啄米般的马匪,自己和阿香心里永远都会扎根刺的,善良淳朴的阿香自然不希望自己未来的老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毒之人了。
“滚吧!记住自己发的毒誓。”
阿三放走那个马匪的一段日子,每天都怀揣着钢刀,高度戒备。一天两天,直到阿彪回来,也没什么异常。可能那个马匪真的没有违背自己发的誓言。阿三悬着的心,有点放下了。
阿三和阿香婚礼那天,阿三喝的太多了,记不清喝多少碗了。每个乡亲都来向他表达祝福,都向他敬酒。阿三太高兴了,他来者不拒,直喝得趴在酒桌上了。
当阿三醉酒醒来,突然发现自己睡在储备酒蔬菜用的地窖里了。推了推盖子,仿佛上面堆积了不少东西。阿三挠了挠头,心想一定是谁和自己开玩笑。
喊了阿香好久,也没人应答,不由得心里有点慌。双手一用力,推开地窖盖子。走了出来,突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美丽的小村庄不见了。到处是一片残垣断壁,和烧焦的尸体。当他跪在地上,疯了般用手不停的刨着身边的碎砖烂瓦,终在推翻的地窖盖子附近,看到了阿香烧焦的尸体。
阿三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土窖里了,当马匪杀来时,阿香看着醉的像死猪一样的阿三,忙把他背到地窖里藏着。如果阿香不出去,地窖盖子上不堆放物品,这里就会很容易被马匪发现的,阿香偷偷的吻了一下阿三。没一丝犹豫,挺身而出,把死亡留给自己。把生的希望留给了阿三。
阿三把阿香和所有乡亲的尸体分别葬好。在阿香坟前跪了三天后,消失了。
十五天后,丑时,唐斩带着一帮雇来的杀手,悄悄摸进青云寨,无声的杀了岗哨。唐斩把搂着小桃红睡得正酣的毒龙一刀砍死,反手把小桃红打昏。
杀手们跑进厨房,每人提着几坛酒浇在马匪住宿的房门与木墙上,唐斩一挥手,立刻大火熊熊燃烧。阿三和杀手们堵着门对冲出来残存马匪大肆砍杀。一个不留。
江湖绿林自此战之后,再也没有青云寨这一名号,唐斩一夜移平青云寨的事迹传遍绿林,唐斩的名号让人胆寒,只是站在一片废墟之上,满眼所见都是血和焦尸的唐斩,却不知道自己今后该去哪,能去哪,哪里还有等待自己回家的亲人!
青云寨一役之后,江湖绿林朋友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唐斩,谁也不知他身在何处。
在天安山脉,月牙山和太阳山之间的一个小山谷中,一片废墟上,有一间新搭起的草庐,里面住着一个看起来很彪悍的青年,和一只唤作阿香的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