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生纠葛,了却情缘再相逢
8
转眼又到了金银花含苞待放的节气,是苏音到这的第二个春夏。
书房内灯光微弱,龙椅上正坐着秦王参阅典籍。
“哥哥,荧玉想着秦国现在兵力强盛,百姓富足,日渐繁华.....”
“妹妹有话直说,可不必与我打着弯说话呐。”秦王最了解她的妹妹,已经抬头看她。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我们对周边的国家了解还不算深不,放眼七国,这楚国地域辽阔,物产丰裕,我们未能与其匹敌,应该派人去查访研略,方能补缺我们秦国不足。”
秦王眯起眼双手搭在腿上,深思了良久,问道:“那么该派谁去才好?”
“荧玉觉得应该先派夫君商鞅到楚国了解形式,然后再留一些能人异士深学才艺”。
“那就依你所言去办。”
“荧玉还有一件事情要禀明哥哥......”
荧玉转过身踏出秦王书房,红袍微微晃动,在灯光中显得飘渺,目光里聚满腥红。
9
碧绿云天连成一片,黄叶秋浓古朴旷达。
商鞅接到秦王旨意后,不多日就准备整理行装赶往楚国。
苏音准备了衣服、干粮,都是亲手做的。
她满脸笑意,悉数打包好给他,卫鞅却面色一沉,狠狠的扔在地上道:“你无须做这些虚情假意的东西,我是秦国的商鞅,并不是你口中的初阳,莫要在我身上寻找别人的影子了。你从哪里来的,便回到哪里,此番我出行回来,便再也不想看到你。”
这话的语调很轻,却最有力度。有一种伤害,不需要用狠辣的语言,而是最了解你的人揭开你内心深处最敏感的疤痕。
“卫大哥,你怎么了,苏音做错了何事,你要说这番话给我听。”苏音当真是一脸懵圈的看着卫鞅,又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公主,实在是不明所以。
“你做的事,念在昔日情分上,我不想和你计较。”他说完,公主的贴身婢女递出一张布,内容尽数写的是他在秦国的行踪和所做之事,甚至还有回信,要密谋杀了卫鞅,收信的人便是昔日魏国与他不和之人而这笔迹就是苏音的,半分不差。
“卫鞅,我并未写此信,也不认识信中人,你相信我。”苏音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找不出辩解词汇,只是急的掉眼泪。
“你无需多言,当日我在魏国遇见你,便觉得你的身世蹊跷,事已至此,你不必狡辩。你我缘分已尽,你还是好自为之吧。”卫鞅说的决绝,眼里藏不住的失望迸出。
苏音还想开口,卫鞅已经到公主身边与她告别,他捋了捋公主额前的发丝,轻轻揽在她耳后 ,眼里蕴藏着温柔眷恋。而后便驾马便扬尘而去,不曾回头,不留余地。
长桥长,梦也长,只恨余生路太长。
苏音独坐在她的小别院,泪痕已经清晰可见了。她想:大抵这商鞅就是商鞅,他从来就是无情的,不然怎会想出连坐这样残忍的刑法,他不是冷静、温暖的初阳。
那时苏音与初阳在一起不久,每次苏音生病初阳从来不说多喝热水,都会亲自送来药物。那时她和初阳一起到外面游玩,她被误会成小偷,初阳并不作声,只用了20分钟就找出真凶。她的初阳虽然不善言辞,却不会让她委屈。
“苏姑娘,公主请你过去,说我家公子有东西让她转交给你。”这卫鞅走了不肖一个时辰,公主就来请了,她似乎明白,这一去意这什么。
眉目贼兮兮的婢女带着她绕了好久才到一个偏僻的木屋,公主依旧是一袭红衣,发齐腰,像是在提醒自己记住什么。
“苏姑娘,我找你意外吗?”她语气里带着得意。
“公主有话直说吧。“她已经懒得多费口舌。
若他不信她,不顾这两年年朝夕相处的情分,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才让人委屈吧。公主与她而言,又有何惧。
“去把夫君留给苏姑娘的东西拿过来,不一会婢女已经端了一个红木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小巧的瓶子。”
到底是身在帝王家,这借刀杀人的法子倒是用的熟悉。
“他说只是让我走,并无意杀我,他才刚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他早告诉我,你不过是他在路边遇到的陌生女子,你见他像你旧人,便缠着他来秦国”。她语气轻蔑。
“你是公主,想要陷害我,还不是轻而易举,把卫大哥支开来害我,身为公主竟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抢男人,真是可笑!”
她听了这话,十分恼怒,作势要打苏音。苏音自然不屈,抓住公主的手腕,奋力一甩,公主直接倒在门槛,嘴角摔出血滴。
而这一幕,就那么巧被折回府邸取东西卫鞅看见,苏音待要开口解释,那婢女抢先痛哭,言这苏音狠毒伤她公主。
他目中无光仰起头道:“你还赖在我府中做何,若是你还要苦苦在此纠缠,莫怪我无情。”语毕他奋力拽下腰间的锦囊,丢于苏音,抱起荧玉走了。
要说刚刚苏音还没半点轻生的念头那是真是,因为他觉得卫大哥不过是误会她了,只要她解释清楚,也许一切还有转机。不过一个人心真的冷了,便再没了任何求生的欲望。
“兴许这样,我回去就能找到初阳了。”她嘴角带着笑默想,还是他们初遇的季节,风中夹杂这银杏花香。
10
大婚那晚公主迟迟不见卫鞅,便出门寻找,而他与苏音谈笑尽入她眼。
“公主这女人怕是不除不行。”连婢女都知道她苏音只有死了才不碍她的事,而后她便将苏音的来路调查的清清楚楚,还安插眼线在她身边。
而秦王看了信立即招来卫鞅,要杀了苏音,这必死的罪名无人能包庇。卫鞅抵死要护她生命,秦王说派他到楚国,以此将功补过。不过这苏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更是不得出现在秦国。卫鞅求公主帮他说情,不要折磨苏音,只将她送走。公主答应了,条件便是他和苏音不得再有半点感情。
他看到信时也曾怀疑和辩解,可是时间紧迫,环环相扣,他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帝王想要一个人的命,谁能扭转乾坤。为了她的命,只能如此。
他出发不久后怕苏音会有危险,再细想那信似乎有些破绽,决定回来查看。便出现方才那幕,他知道公主要她性命,便急切的要她离开。
待她抱公主回自己的书房,去找那婢女要信时,确发现了一捆苏音帮他抄写过的法度草稿,还有一些废弃布上的模仿字迹。
公主跌跌撞撞跑回房间时,卫鞅已经明白一切。她推开公主再次赶到木屋时,看到了嘴角血渍未干已经没有气息的苏英,他墨色的眼睛里骤然失去往日的光彩,跌跪在苏音身旁。
他脑海里有些情形渐渐显现,仿佛回忆起和苏音订婚时的场景,那对金手镯是他亲手做的,苏音带上时眼眸潋滟晴光。
卫鞅推开拦在门口的公主时已经用不上力气了。
他目光殷红嗜血般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若是在我年少,今日这情形我定要你陪葬!如今,你便给我一纸休书吧,我们从此不复相见!”
“为什么!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秦国的公主,她不过是一个乡野丫头。”公主近乎咆哮的做最后的挣扎。
“她是我的妻,她等了我很多很多年,我绝不再负她。”
说完,他抱起苏音离开。
蝉,破空而出,撕鸣声像要穿破苍穹,躁动的绿叶覆满灰尘乱舞的天地。
11
卫鞅想带苏音去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他答应过她,等他在秦国安定下来就带她去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带满盘缠,重新看一看路上的风景,补给那个小二做一面锦旗。
树叶一招一摇,微微晃动,霞光剪入,洒落一地。
他不知走了多久,竟恍然昏睡。
一个眉目如画的人朝他走来,模样颇像苏音,却是男子。“商鞅,你认识我吗?”那人开口问道。
卫鞅摇头。
“那你看看这三幅场景吧”。男子开口。
语毕,他手一挥,商鞅眼前浮现场景:
学堂内,他一身中山装穿的笔挺,上完最后一节课,他推了推眼睛,准备回家。他是地下党身份,上课只不过是个幌子,平时主要负责传送信息,破译重要文件。最近他手上有份很重要的文件已经破译完毕,正待传送,他无暇顾及其他事物。
“焦阳你这个大灰狼,不是说好这个月去我家提亲吗?”她站在远处嚷嚷。苏音穿着淡青色的短卦,一个过膝的半身裙,两个麻花辫,面容青涩娇俏。
“对不起,小音,现在国家有难,我的任务重要,恐怕暂时不能结婚。”他又推了推眼睛,拍了拍苏音的肩膀。
他与她已经相恋2年,他答应他提亲的日子就是这几天,苏音在家中等了一会也不见他来,便去找他。
“焦阳,你总是这样说...”
砰—一阵枪声。
不晓得哪里来的命令,又要暗杀什么样的人。人群开始四处逃窜, 已经有倒在血泊里。敏锐的苏音很快发现枪声朝她所在我方向又开了几声,说时迟,那时快,接着又有枪声朝这响起,苏音下意识挡在焦阳面前。
砰—砰—砰—,三声,苏音倒在了血泊中。
眼泪滚烫的滴在她的脸颊,苏音吃力的睁开眼。“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哭焦阳,你的眉眼笑起来才好看呢!”
她用尽全身力气说完这句话静静看着他。
他嘴角微微提起,笑得十分卖力,眉眼依旧好看。
残阳如血,她悄悄闭上眼,再没醒来。
剩下两幅场景便是苏音与他的未婚夫初阳和秦国的卫鞅纠葛无缘的两世。
12
“想起来了吗?”苏良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的师傅苏良,就是苏音的哥哥,她第一次听人说故事讲起商鞅时便对这人十分感兴趣,她百般渴求哥哥,终于在民国找到了商鞅的转世,那个叫焦阳的男子,墨色的眼睛,笔挺的脊背。可是他心里只有一腔热血为国,负了苏音。
苏良费尽心血救活了苏音并封存了她的记忆,不曾想到了那年,命运又让两人相遇,他成了初阳。
这一世,是初阳在找她。找那个眉眼像极了印象里的苏音。他残留一丝记忆,从千年前等到这里,终于找到的她,几乎兴奋的几夜未眠,不过不久后出现了那个与苏音极其相似的女子让他分不清谁才是真的。
待初阳终于确定苏音就是他要找的人时,很快便和那女子坦白并不再联系。被苏音撞见那晚,不过是那个女子与初阳最后的告别。
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是他找到她的代价,也是他们纠葛千年的命格。
“这次我来是想问你:要不要回到现世,做回初阳。”苏良问他。
“我若回去,她能活吗?”
“你要付出代价才能回去,只有你回去,她才有生的希望。”
“什么代价”?他垂下眼帘。
“你在秦国这一世的后半生要失去感情、君王的信任、受百姓的憎恶,并承受这时代最惨烈的刑法”。苏良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温度,像在宣读律法条例。
“惨烈?失去苏音才是对我这一生最惨烈、最煎熬的惩罚吧!”他说这话声音很细,不过苏良听到了,感到欣慰。
“那你确定回去了?”苏良忍住内心的波澜问他。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她能醒来,我都愿意。我欠她的太多,这一世,我定不负她。”
这延绵千年的雨,染湿这三世情缘。
有人说,荧玉公主为国而亡,商鞅思切一夜白头,后来得罪帝王被车裂而亡。这只不过是历史的表象,他为的是等了他千年的她,他要带着记忆回去找她,救她,就要承受命运判给他的煎熬和世间最惨烈的刑法。
卷宗看完了,原来案子已经在这几天已经结了。我说师傅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哪去了,左不过是去闭关修炼了,因为这一场异度空间寻亲,救人补缺,可把他累坏了。
梦醒时他与她已经在兰山市最好的医院。
一年后,香樟树站满了春申路两旁,香气淡雅,绿意盎然。
“初阳,你在电脑前做啥呢?你怎么还不出门考试?”
“这次升级考试过了,你就可以做区长大人哦”。苏音满满的自信。
“不考了阿音,我换了个IT技术工作哦,你喜欢的。”
“你可小声点呀,别把女儿吵醒了”苏音窃笑着,捂住初阳的嘴巴。
“好啦,我知道了。”
他顺势拉开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间,嘴唇已经覆上她的唇瓣。
全篇完
(科普:秦国的时候,驸马这个词还没衍生出来,所以没用。这只是个小说,娱乐大家,有人对商鞅的历史有执念的话,切勿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