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年的味道是一种腻腻的甜。新年糖果的蜜甜,年夜饭的香甜,收到压岁钱时的甘甜。儿时的年是被各种各样的甜味儿包裹起来的节日,过年前的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就开始翘首期盼,一天天地数着日子过。
虽然那时候物质匮乏,最好的那种“大白兔”奶糖也只能在梦中尝到,“丰盛”的年夜饭也不过是在菜里多加了几块肉,让人兴奋的压岁钱最多也就是一块两块,但在那样贫乏的年代里,精神上的幸福却是那么地简单。
异乡的年是一种微苦的味道。长大后,第一次离家远行,过年不能回家团圆,除夕夜一个人窝在阴冷潮湿的单位宿舍里,买了袋速冻水饺算是年夜饭。因为没有冰箱,气温又在零上,速冻水饺粘成了一坨,下锅之后就成了“片汤”。那年的除夕夜,看着电视里笑闹欢腾的春节晚会,一边吃着“片汤”,一边流着眼泪想家。
自己成家之后,年的味道渐渐被磨洗成一种白开水般的淡。生活中各种压力和无奈,有时让这个节日反而成了某种负担。上要赡养老,下要抚养小让成人眼中的年没有了味道和感觉,跟平时的日子没有太大的不同。新衣服随时可以买,糖的种类多到让人纠结万分,平时的饭桌上也不缺山珍海味,年夜饭都不知道吃什么好。
人老了之后,年的味道就沉淀成了一种微微的酸。子女已经离家的父母从年头盼到年尾,已然年老的他们盼望过年的唯一动因是子女或许能在那个日子回家来。各家父母们会有意无意地在心里暗暗比较,谁家的孩子回家过年,谁家儿孙满堂、其乐融融就会招来不少略带醋意的羡慕。
其实,这些酸甜苦淡都不应该是年应有的味道,真正的年的味道应该是一种腾腾的热、融融的暖。
当鞭炮声腾空炸响,当大红的灯笼点亮,当热腾腾的年夜饭端上,当欢庆的酒杯互相碰撞,当美好的祝福声响起,当所有相爱相亲的人都能温暖地在一起。那才是最美最好的年和最美最好的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