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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心灵感应、通灵术等超自然现象是科学吗?学会心理学可一眼看透别人的内心世界吗?可以通晓过去、预知未来吗?我们如何将真正的心理学研究从伪心理学中区分出来?
也许你和我都有同样的疑惑吧?
给大家推荐加拿大心理学家KeithE.Stanovich的这本《对“伪心理学”说不》,这是一本质量极高的科学心理学科普读物。
本书20多年来一直被奉为心理学入门经典,在全球顶尖大学中享有盛誉,作者基思•斯坦诺维奇目前担任加拿大多伦多大学人类发展与应用心理学的国家首席教授,他的研究领域是推理和阅读的心理学机制。
这本书不同于一般的心理学导论类教材,很多内容是许多心理学教师在教学中感到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心理学课堂上不曾讲授,作者用幽默生动的语言,结合妙趣横生、贴近生活的实例,深入浅出地介绍了可证伪性、操作主义、实证主义、安慰剂效应、相关和因果、概率推理等心理学中的基本原则。
通过阅读这本书,我们可以掌握科学的、实用的批判性思维技能,学会像心理学家一样去思考。
每个人都渴望了解自己、了解自己身边的人,人们往往出于好奇、或是抱着“求医问药”的心态来关注心理学。
心理学是一门科学,它必须像科学一样严谨、可证伪,而不仅仅是很神奇。
真正的科学心理学如同物理化学一样,有其独特的术语体系,一时半会难以弄懂,这恰恰为通俗心理学提供了生存的空间。
那么真正的心理学是什么?心理学主要就是心理咨询吗?“神经症”“压抑”“潜意识”算不算心理学?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派对后世的研究者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他提出的无意识论至今还被哲学、心理学、历史学、艺术学、文学、法学广泛沿用,并且在临床心理学上具有深远的实践意义。
但是,精神分析只是临床心理学的一种流派,而临床心理学(包括心理咨询、心理治疗等)也只是心理学的一个分支而已。
弗洛伊德这位伟人令当今的心理学者们“又爱又恨”的地方就在于,他的理论无法用实证的方法来验证。
而实证方法正是科学心理学的标志。
实证方法的出现,让我们开始用研究、证据和知识来取代直觉、经验和常识,从而使心理学成为一门真正的科学。
证伪的科学本质与概率推论的思维习惯将会是本书、也是科学心理学甚至是所有社会科学始终强调的核心内容。
科学的心理学
科学的心理学究竟是什么?它又有怎样的什么样的特性,使得它可以与所谓的“伪心理学”区分开来呢?
心理学家当属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Freud)的专著《梦的解析》,提出的“潜意识”概念。
有人说,马克思、爱因斯坦和弗洛伊德是改变了世界的三个犹太人,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国际心理学界最权威的两个团体——APA(美国心理学会,AmericanPsychologicalAssociation)和APS(美国心理科学协会,AssociationforPsychologicalScience)的会员中,认同弗洛伊德和他的精神分析理论的学者竟然还不足十分之一。
对于现代科学心理学来说,弗洛伊德的作用的确是被无限地夸大了。
这种夸大带来的后果就是,人们误认为心理学的研究方法就是精神分析学派的个案研究和内省方法,而这些方法恰恰是现代科学心理学所排斥的。
科学心理学出现之后,开始主张用科学方法理解行为,采取控制实验等量化研究范式,使研究发现可靠、可验证、可重复,从而使心理学真正加入了科学的阵营。
1879年,威廉•冯特(WilhelmWundt)在德国莱比锡大学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标志着科学心理学的诞生。
科学心理学是哲学和实验生理学之子,它传承了哲学的研究问题,同时借助了生理学的实验方法。
经过一百余年的发展,现代心理学远远超越了哲学心理学时期的研究内容,横跨了社会科学和生物科学两大领域,成为了包含发展与教育心理学、工业与组织心理学、人格心理学、社会心理学、生理心理学、临床心理学、军事心理学、进化心理学、犯罪心理学等诸多分支的学术王国。
美国心理协会(APA)设有53个分支机构,分别代表了不同的心理学研究或应用领域,由此也可以看出现代心理学的多样性和广泛性。
庞大的心理学学术王国也存在着尴尬和困境,各个领域之间分化严重,依据目前的认识经验还难以整合。
就如同20世纪早期的物理学,在借助抽象的数学理论整合为现代物理之前,被割裂成了力学、热学、光学、声学、电学等众多分支。
不难想象,在一所大学之中,心理系的教师是可以很容易地分派到其他各个院系进行学术交流的,教育心理学家去教育学系,生理心理学家去生物学系,社会心理学家去社会学系,工业与组织心理学家去商学院或管理系……
或许你会疑惑,既然心理学诸多分支在内容上、领域上难以整合,心理学为何还能够成为一个统一体?心理学还有作为一门完整的科学存在的必要吗?
我们应当承认,目前心理学无法达成所有领域的高度统一(事实上,要求任意学科的所有领域具备高度统一性都是不合逻辑的)。
但是,不同心理学领域存在的共性就是研究方法上的统一性,这也是将繁多的心理学分支联合在一起的关键。
心理学作为一门独立的科学,采用数据为基础的科学方法来探究人类和动物的行为,其实际应用也必须具备科学的依据和基础。
我们有理由坚信,现代心理学是一门将人类固有信念置于科学检验之下的真正的科学。
那么,什么是科学?一般认为,科学具有三个重要特征。
第一,科学基于系统的实证主义。长久以来,人们获取知识的办法是纯粹思考或诉诸权威,科学的出现为人类认识世界开辟了实证的途径。
实证是一种基于观察的实践,通过反复验证找寻世界的规律,与思辨的方法有着本质的不同。
中世纪的天主教会坚持“地心说”的观点,认为神在宇宙中心安置地球供人类居住,这是从教会信仰出发的思辨式的解释;
而哥白尼通过长期的天文观测提出了“日心说”,就是一种实证取向的做法。
单一的实证主义当然还不够,科学必须是系统性的、结构化的实证取向,它由理论驱动、靠理论连接,依据观察结果验证对问题的解释观点。
第二,科学具备公共性的、可检验的知识。一个新的发现首先会产生于某个研究者的头脑中,此时的状态还算不上是科学。
这一发现必须被研究者公开提出,并接受其他人的批评和验证,成为公共知识之后,才能成为科学。
公共提出并进行检验,保证了知识不是由于提出者的错误或者是偶然的随机偏差发现的,在这一点上足以看到科学心理学与伪心理学的不同。
伪心理学阵营的江湖术士们往往选择避开学术出版渠道,直接通过媒体哗众取宠,宣扬自己的发现;而心理学科学家则是在科学期刊上发表研究发现,并接受同行评审和验证。
第三,科学具备实证的、可解决的问题。提出问题是科学研究的起点,真正的科学问题必须是明确、具体、可解的。
如果提出的问题依靠现有的经验和技术水平是肯定无解的,或者本身就不可能被验证,就不能成为一个科学问题。
“我是谁”是一个终极的哲学问题,但这不是一个实证的问题,我们若将问题不断地具体化和操作化,提出一个新的科学问题——“不同的父母教养方式是否影响青少年的自立人格”,就实现了从“无解”到“可解”。
让问题“落地”,才使得心理学脱离哲学,成为了一门独立的科学。
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固有的行为模式。这套模式支配着我们的思维、情绪、动机以及人际互动的种种过程。
我们常常会用一些世俗智慧来解释自己做出的行为,并认为这些常识是老祖宗们代代相传的处世法宝。
认识科学心理学,也许能帮助我们驳倒这些“常识”的误区。
其一,世俗观念的解释常常是自相矛盾的,难以形成结构化的系统。
比如我们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可为何又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为何又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其二,“常识”的解释都是不可证伪的。这些看似毋庸置疑的道理,其实在提出时就没有给我们留出反驳的机会。
我们无法说“不可反驳”就一定是错误,但是“可证伪性”才是科学真谛的前提条件。
经过科学的研究和验证,昨天的“常识”很可能就变成今天的谬误;而今天的常识,即将在明天与科学心理学展开一场激动人心的碰撞。
可证伪性原则
科学的第三个基本特征是“可解的问题”。要让问题可解,就必须可以去检验,即可证伪。
可证伪性标准最早是由著名的科学哲学家卡尔•波普尔(KarlPopper)在《猜想与反驳》一书中提出。
该标准主张,一个合理的理论必须要预测明确、两面兼顾。
也就是说,科学理论必须要阐明将会出现的结果以及不会出现的结果。如果不会出现的结果确实发生了,就证明这个理论有问题,需要被修正或者推翻。
可是,如果一个理论对任何未知的结果都能够自圆其说,那就值得我们怀疑了。
这样的理论将永远不会被修正或推翻,它把人们永远地限制在思维的牢笼中,得不到任何进步。
理论和假设的区分。
理论是一组能够对未知结果做出解释和预测的、具有内在联系的概念;
假设则是理论的具体化和操作化,是可以直接被观察数据所验证的猜想。
当提出的假设没有被实践所证实,而是与观察结果相矛盾时,我们就要对现有的理论进行修正,甚至是重新构建一个理论去解释事实。
在这样的循环往复中,我们的科学体系就被建立了。所以我们目前的科学讨论,并不是直觉与猜想,而是已被证实或是未被证伪(并非不可证伪)的理论。
一个假设做出的预测越精细,它被证伪的可能性就越大。
好的理论总是会将自己可被证伪的一面展示出来,而坏的理论却从不肯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星座对人格的描述都是笼统的、一般性的。若是遮住星座类型只看下面对应的描述,你会发现几乎每一种星座的特点都有你的影子,“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描述的确容易令人接受,但它并不能反映出你的人格本质(在心理学中被称为“巴纳姆效应”)。
科学总是在犯错中逼近真理,不允许自己的理论被证伪才是人类最大的危险。
弗洛伊德的理论提供了对人类行为的解释观点,但这种解释都是事后的,难以发挥预测作用,亦无法让我们去证伪,这也是后世的心理学家们对精神分析学派逐渐丧失认同的原因所在。
可证伪的标尺让现代心理学脱离哲学,成为了一门独立的科学。
但不可否认的是,心理学中依然存在着许多不可证伪的理论,这或许正是心理学作为一门处于自然和社会的边界、研究人类主观世界的学科的特色。
受到方法论的制约,世界上大部分现象还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不可证伪的理论不在科学的解释框架之中,也不在本书的讨论范畴之中,这似乎是一个更为深刻的哲学问题。
操作主义与本质主义
在心理学问题上,概念和应用哪个更重要?在理解世界时,个案有什么作用?
情绪是心理学研究的一个方面。
什么是情绪?“情绪”这个词的真正含义是什么?换句话说,这个概念或者术语的内在本质又是什么?
这种刨根问底、直击本质的做法固然是精神可嘉,然而这似乎并不是科学心理学家们真正关心的问题。
哲学家波普尔把这种对待科学的观点或行为称为“本质主义”。
本质主义者认为能够反映事物内在本质或本质属性的终极问题才是好的科学理论,他们喜欢对某个单独的概念咬文嚼字。
所以他们一味地去追求绝对的、完美的、最终的答案,殊不知科学体系本身就是没有终极答案、不断证伪、不断自我否定的螺旋前进的过程。
科学知识的价值和魅力在于提供了一种消除错误的方式,正因如此,自称绝对完美的做法其实阻碍了人们未来的探索。
一位真正的科学家绝不会宣称自己的理论是完美的,而是永远保持着开放、自由的态度。
情绪是我们对综合了多种心理和生理状态的一系列主观认知经验的统称。不过,“情绪”这个词本身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因此本质主义者对一个概念本身的强调往往是没有意义的。
科学心理学家们更关注概念之间的联结,致力于研究概念与概念的相互关系,比如“如何运用认知方法改善消极情绪”。
概念的意义不在于反复推敲术语的措辞,而在于研究清楚它的作用,这才是科学心理学家们的真正任务。
相对于本质主义而言,我们所提倡的操作主义则是更为务实的。
不借助实证研究的理论探讨就像是空中楼阁,而操作化就是让高高在上的理论“落地”的过程。
所以,在进行一项研究之前,心理学家首先要做的就是给概念下操作性定义,即用可观测的事件来表示概念。
假如我们要研究观看暴力视频对儿童攻击行为的影响,我们绝不可以将攻击行为定义为“个体对另一个体的失控的敌意”,因为敌意是一个我们无法观测的内在状态,我们无法把这个概念或定义直接代入研究。
如果我们将这个研究中的攻击行为定义为“观看在实验室中攻击别人的3分钟短片后,5分钟内,儿童可能按动按钮给隔壁房间的儿童施加疼痛刺激”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在实验中进行观测,以得到支持或证伪我们假设的研究证据。
操作性定义有直接和间接之分,它反映了某一概念与观测它的操作之间的联系程度。
由于心理学研究范畴中的概念大多是存在于人的主观世界中的,所以绝大多数的概念都是采用间接的操作性定义。
智力一直以来都是是心理学研究的热门话题,可是“智力本身是什么”我们的确很难说清楚。
心理学家对智力的操作性定义看起来有些简单粗暴,仅仅是“智力量表测得的分数”。
就是这样一个直白的定义,才得以使不同的研究和研究者能够通用“智力”这一概念,从而使有关“智力”的科学知识和理论在假设和验证的循环中不断丰富。
“智力量表测得的分数”并不像说的这样简单。
智力这个概念包含了一系列的二级概念。按照哈佛大学发展心理学家霍华德•加德纳(HowardGardner)的多元智力的观点来看,智力至少包括语言、数理逻辑、空间、身体运动、音乐、人际、内省、自然探索和存在九个维度。每一个二级概念本身也需要操作性定义,整个智力的概念其实是各个二级概念的复合体。
不同的理论对智力成分的观点是不同的。
除了多元智力理论之外,被广泛认可的还有斯皮尔曼(C.Spearman)的二因素说(流体智力和晶体智力)、罗伯特•斯腾伯格(RobertSternberg)的三因素说(成分智力、经验智力和情境智力),等等。
而国际通用的“韦克斯勒智力量表”则是从言语智商和操作智商两个维度,对智力的12个方面进行系统的测量。
也许你会疑问,既然有那么多智力的测量方法,那么智力测量得分的标准不就不统一了吗?
确实,每一种智力测验都会有其具体的换算方法和对照常模。
没有任何一种测量工具能够完美地反映概念,尤其是心理学概念的本质,幻想只使用一种绝对精密的工具来测度某一概念的做法,正如同本质主义对概念的咬文嚼字一样毫无意义。
科学研究首先要做的就是将概念操作化,能够使其他的研究者按照同样的操作定义进行重复研究,这才是让科学知识变得公开、可检验的机制。
一个好的操作性定义必须具备高的信度和效度。
“信度”是指测量结果的一致性、稳定性和可靠性,即用同一种测量工具对同一概念进行多次测评的结果的一致性程度。
信度仅仅是代表多次测量的一致性,但并不表示测量一定是成功的、有效的,我们还需要用“效度”来表示测量工具或手段能够准确测出所需测量的事物的程度。
所以,信度高只是效度高的前提,是一个必要条件而不是充分条件。
假如,我们用那架电子台秤去测量身高,即使是多次测量的读数一致性很高(信度高),我们也不能用得到的结果去表示身高,因为这个操作并不是对概念的有效反映。
高信度并不意味着高效度,而高效度一定要先保证高信度。
要想把心理学概念用有效并且可观测的工具操作化,恐怕也绝非易事。心理学研究者们就是在不断地努力完善概念的操作性定义,通过搭建这些工具来使理论越来越真切地反映内心世界的全貌。
个案研究与见证证据
近代最有名的发展心理学家让•皮亚杰(JeanPiaget)算得上是一个奇才。皮亚杰生活的时代正值行为主义学派和精神分析学派支配整个心理学界,他却不为两大主流倾向所影响,在夹缝之中提出了“发生认识论”,创立了日内瓦学派。
日内瓦学派关于人类认知活动的研究成果不仅是对心理学,而且对于认识论、逻辑学、语言学和教育学等学科都产生了巨大影响。
皮亚杰本人也被誉为20世纪最伟大的学者之一。而在这里我们要提到的,是皮亚杰最初使用的研究方法——个案研究。
皮亚杰的儿童认知发展理论受启发于对自己孩子的长期观察、访谈和实验。
他的个案研究方法,就如同解剖麻雀一样,对某一个单独的个体进行深入、详尽的考察。
不可否认,皮亚杰关于儿童思维的理论猜想大部分已经被证实,个案研究确实是为开启心理学研究的新领域提供了灵感。
然而,我们必须要知道的是,个案并没能够证实皮亚杰的理论,个案研究仅仅能够提出一种可能性。
在科学研究的早期阶段,由个案研究带来的灵感或许能够开启一扇新的大门。
但是,科学发展到理论检验阶段之后,由于个案研究和见证证据都是孤立存在的事件,有着太多的偶然性和不确定性,也遗漏了太多其他有可能的解释,所以并不能作为证实或证伪的依据。
我们可以通过“安慰剂效应”来更好地理解这一点。“安慰剂效应”最早是在医药研究领域被提出的,研究者发现即使病人得到了无效的治疗,但却由于“预料”或“相信”治疗有效,而让病患症状得到了舒缓。
除了安慰剂效应,“鲜活性”的问题也可以说明来自见证的证据并不具有说服力。
如果用科学理性的思维来判断的话,飞机还真算得上是目前地球上最安全的出行方式。但飞机事故造成的社会影响比其他事故更大,事故虽然少但严重程度高,受关注度也更大。
由于飞机事故是一个更具有“鲜活性”的见证,才误导了个人的判断。
与此类似的,许多个案被包装成生动鲜活引人入胜的故事,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下,掩盖了科学数据的事实,混淆了公众的视听,这正是伪科学惯用的伎俩。
人是一种非理性决策的动物,依赖个案和见证的证据也算是人之常情。
相关和因果
我们已经知道,科学心理学从来不以见证或个案来作为研究的证据。
那么,按照操作主义的观点,我们在对一个理论的真伪进行验证的时候,就必须用变量来取代概念,用研究假设来取代逻辑关系。
而对变量关系作出的最普遍的研究假设就是“相关”。相关就是相随变动的关系,在我们的生活中十分常见,比如学业自我效能感与学业成就之间的正相关、抑郁与心理健康之间的负相关,等等。
但需要注意的是,相关仅仅是相关,统计学上的相关并不意味着有实际意义,在作出推论时更要慎之又慎。
无论二者的相关关系有多强烈,我们都不能说它们之间存在因果关系。
人类是非理性的动物,常常把相关关系误认为因果关系。
我们接下来将围绕第三变量问题、方向性问题和选择性偏见进行讨论,以帮助你在作出因果推论时更好地识破相关证据的局限性。
上个世纪20年代,哈佛大学的心理学家在美国西方电气公司下属的霍桑工厂,进行了一系列著名的心理学实验。工人们生产效率的提升并不是因为照明度的改变,而是因为他们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别人观察,所以更加努力地表现自己。
这个例子就揭示了“第三变量问题。
可是,有些问卷法的研究并不能直接地操纵关键变量,所以心理学家们创造了许多复杂的统计方法(偏相关、多元回归、路径分析等)来排除其他无关变量的干扰。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心理学家们也为统计学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
当代著名的心理学家阿尔伯特•班杜拉(AlbertBandura)最大的贡献之一,是他所提出的“自我效能感理论”。
“自我效能感”是指个体对自己是否有能力完成某一行为所进行的推测与判断。
教育心理学领域曾存在这样一种观点,高水平的自我效能感能够带来学业成就。
这一假设得到了许多研究结果的支持,也为许多旨在提高自尊自信的教育政策提供了理论依据。
然而,二者的方向性是确定的吗?有人提出,自我效能感和学业成就之间也有可能是一种相反的作用方向,即成绩越好的学生更会对自己完成事情的能力充满信心。
目前的研究也的确证明了这一点,自我效能和学业成绩之间并不是简单的因果关系,更有可能是一种互为因果的复杂机制。
再来看一个二战期间的故事。有一位飞机维修师,通过分析战机上子弹孔的分布来为飞机改造提供建议。
按照常理来说,被子弹击穿的地方,应该安装上防弹层,以保证飞机不被损坏。但如果你这样决策的话,就陷入了“选择性偏差”的圈套。因为,子弹袭击飞机各部位的可能性几乎是相等的,如果飞机能够返航接受修理,那么被击穿的部位肯定不会对飞机造成致命的伤害,而返航机上没有弹孔的地方,正是那些坠毁战机被击中的要害!如果维修师犯了“选择性偏差”的错误,那么造成的后果将会是触目惊心的。
以上三个局限性告诉我们,从相关到因果,必须要在操纵所有变量的前提下进行严密的实验。
显然,有相关不意味着有因果,相关关系只是因果关系存在的前提。
但这并不是说相关关系的证据就没有价值。当我们的目标是预测而不是发现原因时,我们仅仅用到相关就足够了。
随着大数据时代的来临,我们利用海量数据的相关分析,通过找到现象的关联物就足以预测未来。就如同《大数据时代》的作者维克托•迈尔-舍恩伯格(ViktorMayer-Schönberger)所说,对于许多事情,知道“是什么”就够了,没必要知道“为什么”。
操纵和控制
在相关研究中,我们只需要通过观察两个变量之间是否存在相随变动的联系就可以得出结论。
因果研究的证据则更多地需要来自真实验的方法(问卷法也可以通过交叉滞后检验等统计学办法得出因果推论)。
根据实验的控制程度,我们可以将实验方法分为前实验、准实验和真实验三种类型。
前实验
前实验设计又称为非实验设计,只是进行简单的观察和比较,不主动地去操纵实验条件,更缺乏对无关干扰因素的控制,所以无法得出因果推论。
假若我们想要探究学生的受教育水平对其攻击行为的影响,这里涉及到两个变量,受教育水平和攻击行为。
受教育水平作为诱因,被称为自变量;攻击行为随着自变量的变化而变化,称为因变量。
有一种简单的做法是,可以在学校的每个年级各选取一部分孩子作为观察对象(代表了不同的受教育程度),分别记录他们表现出来的攻击行为,并比较各个年级之间的差异。
然而这个结果是无法作出因果推论的。在这个研究过程中,我们无法主动地操纵自变量,因为每个学生所在的年级都是在研究之前就固定了的。
我们也没能很好地控制其他有可能影响攻击行为的无关因素,比如孩子的年龄、成熟程度等因素。所以说,前实验设计更像是一种在自然情境下的观察。
准实验
相比较于前实验设计,准实验设计的控制程度有所提高。
比如在上一章节中提到的霍桑工厂实验,我们通过给予两个车间不同照明条件的处理方式,进行了分组和自变量操纵。
低照明车间作为控制组的出现,使研究者获得了“比较信息”。若是没有控制组,我们就更有可能将工人生产效率的提高归因于照明条件的改善而非“被关注”,控制组的设计则帮助研究者很好地避免了错误的推论。
但是,准实验设计也无法完全控制误差来源。在这个案例中,我们直接用两个划分好的车间作为给予不同实验条件的研究组,没有能够对被研究的对象进行随机分组。所以,就算是研究结果显示高照明度车间工人的工作效率高于低照明度车间工人,我们也不能轻易作出“照明度影响工作效率”的因果推论。
这是因为,两组工人工作效率差异的出现,有可能是两个车间的工人本身就存在差异,这种差异并不是我们操纵自变量带来的,而是分组之前就客观存在的。
相对于前实验和准实验的实验方法,真实验方法可以为因果关系的证明提供证据,因为它对研究过程的要求最高。
真实验
被试(实验对象)的随机分配和自变量的直接操纵必须同时满足,才算得上是一个真实验设计。
同样通过一个例子来加以说明:假设需要研究喝咖啡对人们集中注意力的影响,我们可以招募20名大学生志愿者参与实验,并把这些被试随机分配到两个组。
随机分组并不是随意分组,而是根据统计推论的原理,使每个实验对象分配到不同实验处理组的机会相同。
随机分组能够避免实验者主观因素的参与,并且尽可能地控制意想不到的无关因素带来的实验误差。
接下来是对自变量的操纵,让实验组的被试喝200毫升的咖啡,对照组的被试喝等量的纯净水。直接操纵自变量能让我们产生更具有说服力的推论,实验组和对照组除了被操纵的自变量之外其他变量均保持不变,为我们排除了因变量受其他无关因素影响的可能性。
在自然情境下,不同的事物之间互相联系,构成了一个复杂的作用体。
人的心理与行为活动更是受到了遗传、环境等各种因素的交互影响。
实验方法通过操纵自变量的方式将该变量分离出来,并通过随机分组等方法保持其他变量不变。
不过,要想创设出这种特殊条件,并不像我们本章中所举的例子那样简单,往往需要非常精巧的实验设计。
然而实验室的实验饱受诟病的一点在于,它是人为性的,不同于我们的真实生活。
那么心理学实验研究的结果能够推论到现实生活中来吗?我们将在下一篇进行探讨。
读完本书,请思考:
1、你明白“科学心理学”究竟是什么了吗?请举出它的三个特性,并回想一下你所熟知的心理学知识,是否都符合这些特点呢?
2、“可证伪性”是科学命题的真谛,只有将命题置于检验之下才能让我们发现问题,并不断完善。回想一下,你这几天是否对某件事下了结论?它可以证伪吗?如果可以,需要如何证伪?
3、你理解什么是操作性定义了吗?你所学的学科中或通过生活获得的知识中有没有采用操作性定义的概念呢?请举例。
4、只要细心观察,似乎不难发现生活中的种种“安慰剂效应”。那么,你怎么看待“安慰剂效应”?你认为它个案研究可能带来偏见,那么我们到底该如何设计一个合理的心理学实验并从中推出合理的结论呢?
5、因为两件事件存在“相关性”而强加因果关系的行为,会让我们看不到问题的本质。自省一下,在最近的工作、学习、生活中,你有犯过类似的错误吗?
6、为了在实验中找到问题的真正所在,我们需要知道如何操纵自变量,控制无关因素。
这样的思考方法也同样适用于生活与工作。比如,对公司来说,一个产品卖得不好,是产品的问题,还是营销的问题?学生绩差,是老师的问题,还是学生的问题?请思考,面对这些情况,你会如何设计实验,找出真正需要解决的问题呢?
本文摘自加拿大心理学家KeithE.Stanovich著《对“伪心理学”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