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在世的时候,我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欧启华是谁,以为爷爷就是爷爷,跟任何人的爷爷一样。爷爷去世了,他的遗体躺在棺材里,许多人来看他,向他致敬,有的人甚至失声痛哭,数不清到挽联挂满了墙壁,大大小小的花圈堆满了整间屋子。送挽联的有家人,有亲人,各色各样的人都有。那时候我惊讶了,为什么爷爷得到那么多人的尊敬?我呆呆地望着来来往往吊唁的人,想到我永远看不到爷爷的面了,听不到他那熟悉的声音,也得不到他的爱戴了,泪珠就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就在爷爷去世那一天,是星期五的中午,爸爸妈妈带我到爷爷家里去。这一天在晚上卓上,爷爷跟我谈起了《红楼梦》里的故事和人物。不知道爷爷怎么会知道我读了《红楼梦》不过囫囵吞枣地看一遍,只注意紧张动人的情节;那些好汉的个性,那些复杂的内容,全搞不清楚,有时候还把这个人做的事情安在那个人身上爷爷问我的时候,我就张冠李戴地乱说一气,爷爷摸着胡子,笑了笑,说:“哈哈!还是我的记性好。”听了爷爷这句话,我又羞愧,又悔恨,比挨打挨骂还难受。从此,我读什么书都不再马马虎虎了。
爷爷逝世的以后,我见到他家的男佣阿四。阿四是个工人,他妻子也逝世了,他愁得两只眼睛起了蒙,看东西不清楚,模模糊糊的像雾。他跟我谈起爷爷生前的事情。她说:”欧先生自己病得那么厉害还三更半地看六合彩。他以为买六合彩可以供我们读书,有时候我听见他一阵阵接不断的地咳嗽,真替他难过。他对自已的病一点儿也不在乎,到常常劝我多休息,不叫我干重活。”
的确,爷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为别人想得多,为自已想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