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哼着小曲儿,正在厨房里烟火燎燎的做着饭,听到玄关处门外的钥匙“叮叮叮”响,我便知道是他下班回来了。
每天,我们一起走路上班。下班的时候,我一般比他早,自己先赶回来做晚饭。
他一般都会加班,总是做着这样或者那样的事。他对待工作总是那样任劳任怨,默默的,耐心的做。从来不见他和别人争什么,也不和别人大声火气的理论什么。只是用自己的行动,一点一点的去表达他的所思所想。
有时候,看着他这样的精神头,不免为他动容。很多人,对于自己的事,也不定有这样的耐心,他为别人做事,就像为自己做事。
我可没有他那么好的性子。
如果说他是那一只在草丛里悄悄蠕动的蜗牛,我便是那一只上下蹿来蹿去,还一惊一乍的蚂蚱。我是走路都带风,他是风吹草动他不动。
呵呵,就是这样的两个人,竟处在了一块。
从来没想过再婚的,没想,就那样又被他引进那座“城”了。在那一亩三分的稻田里,这样的两个人便也能相安无事的春耕夏作,秋收冬藏。
生活的热气,就像那汗水一样,在那四四方方的稻田里升腾不息。
我是一个掐点上下班的人,不喜欢加班,除非有特别需要处理的事,我才会勉为其难的自觉加班。每次下班到点了,我默默的提着我的便当盒,手提袋就走了。不和他打招呼,我知道他还有他要做的事。我只要回去把饭做好,等他回来一起吃饭就好了。
他可能还在电梯口,我就听到了他的声响。他总是把一串钥匙挂在裤子的挂扣上,走起路来自然“铛铛铛”响。厨房就在玄关旁,听着钥匙在门孔里套得响,然后门一开,总会听到他习惯性的大着嗓门亲昵的唤我一声。这时,我在厨房里便会开心的应上一声,然后把菜台上已经做好的菜一盘盘的端到客厅的桌子上。
我们简单而又舒服的晚餐就这样开始了,他总是一边吃着还一边夸赞一下这个好吃,那个好吃。很多时候,他会尽兴的喝点小酒。
一顿饭总是在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轻松愉悦的说笑中结束了。
昨天晚上,我正在写作,他转过头来问了我几次:“明天是520,你想要什么呀,花,还是什么?” 我当时没搭理他,后来才反应过来,手指便从键盘上移开。想了一会儿,也真没有什么需要的,也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便故意逗笑说:“唉,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先记着吧,等我想要什么的时候,你再买给我。”
他笑笑,点头答应。我知道他是一个不太会表达的人,不说假话,也不说大话。
说实话,什么5.20,2.14,3.8……那些个赶来赶去的节日,在我的心里,从来没把它们当一回事。
我不喜欢那份刻意去营造的仪式,更喜欢生活里自然而然产生的真实。哪怕我的生日,我从来都不期待接到电话,或者祝福,更或者是那种刻意的礼尚往来。我一般不告诉别人,该干嘛干嘛,宁愿一个人安静的过好这我觉得也不过是平凡的一天。
今天,听到钥匙套开门了,却没听到他亲切的呼唤。我便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见他稍有些腼腆的样子,怀里正捧着好大一束花。
厨房里的油烟味丝毫没有盖住这一缕来自他怀里的香味。
我感到意外,也感到惊喜,昨天我拒绝了他的盛情,没想到他今天还是去买了。因为我孤傲,僻静的性子,这是我人生里收到的第一束这样的花。
我忙接了过来,先把它摆在了饭桌上。
是的,不是这束花它带给了我多大的惊喜,而是那一颗真实的心触动了我心底深处的柔软。我的幸福不是来自那一件件的奢侈品,或是那一套套的高档服饰,更不会来自那一次次刻意营造的仪式。它们只是来自于每年每月每天的琐碎生活中,在这条弯弯曲曲的长河中源源流淌的平凡,真实。
他很细心,我在厨房做饭,他会不顾我的阻拦,非要帮我在菜台上摆个台扇。每天晚上,看着他拿着拖把在里外的房间里拖个遍,而我则葛优躺着吃着冰棍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什么好吃的让我多吃,我不吃了,吃剩了,他就再吃完。
昨晚去超市,知道我喜欢吃榴莲,他便在榴莲摊上挑挑拣拣非要捡个大的。不过,我说不要,就是没要,我说还是下周去堂姐那里再买吧,这么大个我一个人吃不完太浪费了。去堂姐那里,娟娟他们都喜欢吃,一起吃才好。
我不好吃独食,好吃的总会想和我的家人一起分享。我妈他们经常笑说我是“狗娘的”,爱逮人。总是做得点好吃的,叫了这个叫那个。说得好听点,那就是人气旺。
他也很省,对自己从来不乱花钱。皮带非要坏了才会去买,剃须刀刮不了了才换,钱包磨掉皮了也不换。总是我看不过去了,悄悄的给他买回来了。
他的省,只省了自己。尤其是对他的亲人,他却从来不计较。吃饭去,总是主动去买单,自己才买两年多的车也要开回去给老爸开,女儿想要什么都给她买,我想要什么,能给的都给。
不过,我要的并不多,也都是他能给的。生活不是索取,而是学会把温情一点一滴的渗透在一个个残缺的缝隙处。
我的心,很淡薄,不太喜欢厚重,越发享受这平凡,真实的幸福。从来不奢望天长地久,只在乎在一起时的默默守护。
我也是一个很犟的人,坚持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喜欢刻意去迎合某一件事,或者某一个人。真实如我,犟如我,没法改变,因为我觉得不需要改变,因为我的犟没有违法违理违道义。
这是我的一个缺点我知道,他也知道,也深有体会。当然,我身边的所有亲人都知道,但是从来没有人改变过我。为什么要去改变,我并不想去做那么完美的一个人,我有缺点,我还有更多的优点,别人没有的我有,别人有的我没有。
人都是残缺的。我接受别人的残缺,当然更接受自己的残缺。
饭后,他怕我闷热,总是邀我去楼下兜风。我一般不给他面子,喜欢宅在家里做自己想做的事。偶尔抵不过他的盛情了,我会逗笑说:“好吧,今天就给你点面子,陪你去兜兜”。他笑了,笑说:“给点面子是吧,面子好大……”。
他隔三差五的晚饭后就去帮忙带他的侄儿,这是他总记在心里的事。很少看到有谁的哥哥是那么体贴弟弟的,我只想说,他弟很幸福,竟然被他拥有了这么暖心的哥哥。
吃亏是福,他这样的老实人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也许会比别人多吃些亏。但是,老天却是公平的,傻人还有傻福呢。那些自以为很聪明的人,很多时候,算来算去的不过是把别人算明白了,反而把自己算得糊涂了。
花还在满屋里捎着香,沙发前的小台扇正扇得“呼呼呼”的响。他带完小孩回来了,浴室里正流淌着“哗哗哗”的水流声,我撒开腿躺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上,而这一切丝毫没有打扰到我喜欢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