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明宫的夜色从来都是让人又爱又怕的。
鹿觉站在高高的角楼上眺望,重重宫苑在清冷月色下愈加的寂静了。远远的宫墙遮蔽了长安的烟火气,而这宫里听上去人声鼎沸,却谁和谁都没有关联。
“监里不见你,我想着你便是在这里了。”
杜涧一袭青衫,轻轻巧巧的便走了进来。他身材匀称高硕,长发用一根丝带随意的扎着,远远看去便是说不出的写意俊朗。
鹿觉见他来本是心头一喜,但见他鬓发微湿润,面色还带着潮红,脸上虽神采奕奕却也有着遮掩不住倦意,便好似想到了什么,想要说的话也堵在了心里,只是闷闷的说了声“嗯”。
杜涧却好似没察觉一般,站在鹿觉的身边眺望着远远的长安城,微微闭上眼睛,任晚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和衣角,幽幽的说了一句:
“这大明宫,真的好大啊,我已经很久没看到长安了。”
幽然一声长叹后,他转头冲着鹿觉一笑说道:
“女帝已经消气了,你没事了。”
鹿觉听着也是心下一沉,月前他还是丰神俊朗的年轻士子,本以为只是去长公主家里参加个诗会,却不料宴席未半便被拖拉进了这控鹤监,成了女帝豢养的器物,今日初次试用竟然战战不举,惹得女帝大怒,被女官从龙榻上直接拖了出来。那时鹿觉只觉得自己此番必然没命了,回到监里也是呆坐房间,久久不语。
一众人等听闻了他的事迹,也多半是幸灾乐祸。唯有杜涧替他束起了长发,让他宽心,他自会去向女帝求情的。随后杜涧便一路走向了大明宫里,去见那个手握所有人生杀大权的女帝。
杜涧去做的事情,鹿觉大半也能猜到。只是他不知道,杜涧为何要对他这般用心。他是最得女帝心意的面首,万万不可能是那种单纯心善的人;鹿觉知道他对自己有所图,但实在不知自己有什么可以让对方如此用心的。
鹿觉刚来时便承了杜涧的恩惠,那一日鹿觉被人剥尽衣衫,一众人等只是站在一旁指点嗤笑;鹿觉羞愤难当,几欲自戕;唯有杜涧褪下长衫为他遮掩,笑着问他姓名。鹿觉小声应答道:
“陇右道士子,鹿觉”。
周遭人等闻言皆是大笑。
“士子?到了这儿你就是个面首,为人取乐的器物罢了。”
“让我们看看你吃饭的家伙,倒是多少斤两,说不定也会是个魁首呢。”
“哈哈哈哈,那也是个花魁状元吧,哈哈哈哈”
说笑着,便有人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要剥开鹿觉的衣服给众人围观,却不料被杜涧一把抓住了手腕。
“刚刚你说我们是个器物,这是置女帝于何地?你自轻自贱倒也罢了,别把我们给害死。这宫里的人对我们还是面热心冷,宫外的想把我们碎尸万段更是不遮掩,都是同遭的兄弟,何必这般,说不得哪天还要指望着彼此活命呢。”
说罢便伸手拉起了倒在地上的鹿觉,带他进了控鹤监的门,徒留下围观的众人,站在那里悻悻不已。
思及此处,鹿觉也不禁笑了起来了。自己出身门第全无,唯有几篇酸文可以一看,但这东西在这宫里又有谁在乎。纵然杜涧有所图谋,最多不过是性命罢了,这性命给了他又有何妨。
鹿觉不自觉的转头看向了杜涧,却只见杜涧正直直的看着自己,散落的头发被风吹动着,不时拂过杜涧刀削斧劈一般的分明的脸庞,一双如小鹿一般灵动闪烁的眼睛里,倒映着鹿觉的身影。鹿觉心下一动,恍然错开了对视,心里却莫名的涌起了一个念头“这性命给他也是极好的。”
“鹿觉,你这样迟早会没命的。纵然不喜,安身立命的本事你总还是要学的。”
鹿觉知道他所说的安身立命的本事是什么,只是女帝纵然驻颜有术,但毕竟已经七旬了,他实在是难有触动。
杜涧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把抓住鹿觉的手说道:
“你要明白,她所代表的可是整个天下至高的权利,征服了她你就征服了整个帝国。这征服天下的感觉,你不感到兴奋吗?”
鹿觉闻言一阵错愕,抬头正好看见鹿觉眺望长安的身姿,那种气质宛如一个蓄势待发的虎豹,睥睨着窥探王座上的风景。
2.
自那一日违了圣心后,鹿觉便成了控鹤监里的闲人了。女帝好似忘了他一般,也是,控鹤监中华美少年不可胜数,他又凭什么被女帝记住呢?若真是被想起来,说不定也是叫人把自己杖毙呢。
鹿觉渐觉这般生活也是极好的,无人大然,也不必去违心的修习恶心的技法,也不必再去面对那个足以当做自己祖母都有余的女帝。只是周遭人本就看自己不上,如今见彻底没了见女帝的机会,不仅是黄门常侍不再理会自己,便是同在控鹤监里的人也愈发肆意调笑了。若不是杜涧时时庇护,说不得他们会做些什么事。
这几日杜涧随女帝去了洛阳,鹿觉只觉得监里的人看他的眼神愈发奇怪了起来;时不时会凑在一起低声耳语,而自己走近时又都很漠然的打量着自己。鹿觉心知不妙,只是祈求者杜涧早日回来,自己也愈发的小心了起来。
这日深夜,鹿觉只听见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心知不妙,赶忙起来想用桌子抵住门,却不想已经被一众人等撞开了。之前要剥他衣衫的那人率先冲了过来将他一把抓住,一众人团团围了起来,狞笑着看着他。
“小子,今天可没有杜涧来护着你了。”
“看你这细嫩的皮子,当真是跟杜涧一个模子刻的,可惜了,你是个不中用的东西,白费了这一副好皮囊。”
鹿觉看着众人重重围着,心知已是逃脱不得了。自忖最多不过一顿毒打,这群人心里惧怕杜涧,定然不敢害了他的性命。便梗着脖子说道:
“我未曾招惹你们,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不料众人听了只是大笑,几个笑得欢的还上手撕扯鹿觉的衣服。
“你可知道,我等最恨的就是你这俊俏的模样,你和那杜涧一样,看着一副好说话的模样,肚子里的心思有谁能猜到。我们动不了杜涧,还动不得你吗?”
鹿觉心下骤惊,一种不详的预感浮起。人群中也响起了一声:
“还废话什么?让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娘皮尝尝我们看家本事的滋味~”
控鹤监里蓦然炸响了雷鸣,院子里的梧桐树被大风刮倒在地上,枝叶披散着,粗壮的树干直挺挺的戳进了荷花池里。粉嫩的荷花不断被狂风和枝叶打落,残红落了一池子,随着水渠远远地流到了外面。
那一夜后,鹿觉便不吃不喝,便溺也都失禁了,弄得屋里满是臭味儿。看管控鹤监的黄门原本想把他丢出去,或者报个暴毙而亡扔进乱葬岗,却顾及着杜涧没有动手,只等着杜涧回来自己解决。
两天后当杜涧回来时,鹿觉已经形容枯槁,宛如痴傻了一般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身上的衣服都被撕扯烂了,头发披散着,眼神里满是恐惧。杜涧冷冷的看着他,眼神里既有痛惜,更多的是愤怒。他不顾鹿觉的挣扎与哀嚎,直接将他拖到了浴池里,他抓着鹿觉将他按在了水里。鹿觉好似一下子被水激醒了,直愣愣的看着杜涧,嘴唇哆嗦着却没有说话,牙齿紧咬,身体却不住地在颤抖着。
“你想报仇吗?”
鹿觉没有说话,只是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你想要报仇,但是你凭什么报仇?他们人多,更有女帝的宠爱。你有什么?一颗倔强的自以为是的心吗?在这个控鹤监里,谁最得女帝的喜欢,谁就最大的权力,想要报仇就想办法让女帝欢心,去夺走他们的宠爱,直到取代他们,让他们一无所有。当你成为唯一一个的那天,就没有人可以阻拦你报仇了。”
鹿觉依然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变得飘忽,先是迷茫,随后又满是愤恨,但杜涧可不管这些,他牵着鹿觉的手在自己身上抚摸了起来。
杜涧褪下了自己的长衫,坦然的展露着自己的身体。鹿觉只见他通体雪艳,无微痕半瑕。瘦不露骨,丰不垂腴。其阴头丰根削,未起时垂不甚长,浑脱类鹅卵,有龟棱高起五六分,鲜红柔润。一时间竟然看待了,他从未见过这样形神丰茂的身体,不禁脸红了起来。
“想要报仇就好好学,利用自己的美色与身体,去将女帝权力外表之下空虚的内在填满,让她离不开你,让你成为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去征服她,去成为这个国家的王。”
杜涧一点点的引导着鹿觉去感知身体的奥秘,那些敏感的肌肤相互接触时,细微的颤动和直入心灵的战栗。一直到很多年后,当鹿觉回忆起这段岁月时,这般描述着这个夜晚:
吾初遇杜涧时,似南海鲜荔枝,入口,光嫩异常,棱张如伞。三四提后,花蕊尽开,神魂飞矣。杜涧迟速,亦不自为主张,婉转随吾意。事毕后,红玉颓然,触之,体犹噤也。未几时,吾为其上,控鹤擒龙,云间布雨,经夜不息。”
3.
自经杜涧几番调教后,鹿觉已尽熟技艺。后杜涧再次向女帝推荐了鹿觉,二人同侍一席,口含之,体受之,辗转数日,情尤酣艳。
一朝得宠,鹿觉便于床第间奏请解散了控鹤监,专设了天骥府,与杜涧一同专管宫内供奉。杜涧亲自解散了控鹤监众人,只告诉鹿觉将那些人逐出了长安,却也不说是赶往了何处。二人每日同入女帝枕席,女帝本是年事甚高,被年轻的生命面前贸然冲撞,激荡起沉睡了数十年的活力与激情,手中权力也暂时放了下来,只顾得与二人享受,杜涧还专门进贡了丸药,女帝服用后刹那间便觉得精力充沛,愈加放肆欢愉。
慢慢的,杜涧便只让鹿觉前来供奉,自己则抽身去了别处。鹿觉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当女帝问起时也只是胡乱的替他遮掩着,但失去了杜涧的身影,看着女帝松垮的皮肤,鹿觉好似又回到了当时第一次时的感觉,不禁靠着回想杜涧的身姿来激活自己,但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却日渐浓厚了。
当他再次找到杜涧时,他正在阴暗的角落里与一年轻的女官低头耳语着。鹿觉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怒气冒起,一声大喝惊的两人失色,那女官匆忙逃走,鹿觉正欲去追,却被杜涧一把抓住。
“你在做什么?你不要命了?”
原来女帝本有洁癖,唯恐二人与他人媾而污其阴,转辗污其口舌,便严令二人不得与宫人私通。便是杜涧与鹿觉调教之事,也不敢让女帝知晓。
鹿觉盛怒至极,杜涧却浑不在意,将鹿觉拉到了房里,也不多说便与往日一般调教了起来。
衣衫褪尽,两颗剥壳的荔枝相映,两具正在恋爱的躯体碰撞着,莺啼哀婉,辗转曲扬。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才停下来,躺在床上枕着彼此的手臂对视着。看着杜涧清澈的眼睛,鹿觉不自觉地又问了一声:
“为什么?”
“我要为我们谋条生路了,女帝体衰,你我本是靠着她才得了这荣华富贵,一朝殡天,你我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你是要?”
“我要真正的去掌控权力 而不是还要通过掌控一个女人来获得权力。我要做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长安街头,鲜衣怒马,接受众人艳羡的人上人!”
鹿觉霎时间感觉心冷,他想起那些人从前跟他说过的话,杜涧的心思他原是从没看透过。
4.
这一天后杜涧与那女官见得日益频繁了,鹿觉仍只是一心侍候女帝,但女帝的身子却一日日虚弱了下来。最后,连杜涧的丸药也没办法激励起女帝的精神,只有一个形容枯槁白发苍苍的老人,每日躺在床上喘息着。
宫里的人心渐渐变得奇怪起来,黄门和宫女们都在窃窃私语着。这时杜涧又来找到了鹿觉,让他向女帝吹风召回此前被驱逐出去的三皇子回京监国。
鹿觉没有说什么,只是淡然的问他,是不是这件事情办下来,他的布置就齐全了。
杜涧正待说话,鹿觉却没有打算听,只说了一句“那就如你所愿吧。”便转身离去。杜涧看着鹿觉的身影愈走愈远,心中蓦然失了一块,甚至有一种冲动让鹿觉停下,但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鹿觉踏入女帝寝宫时,浓厚的熏香扑鼻而来。偌大的寝宫里只有两个女官在小心伺候着,而那个曾经与杜涧私会的女官赫然在此,鹿觉心中一惊,不曾想杜涧他们的布置竟已渗透到了这个地步。
女帝瘫睡在宽大的床榻上,呼吸声沉重而急促。这个老人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即使点上了浓厚的熏香也遮掩不住她身上那股死亡的臭味儿。鹿觉的脚步很轻,但还是把她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看着一个一袭青衫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含糊的说了一声:
“是六郎吗?六郎身子好了?”
“六郎”是女帝对杜涧的爱称,此前鹿觉一直以杜涧染病来为他遮掩;说的次数多了,鹿觉也不知道女帝是真的信了,还是假装不知道。
“六郎,你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鹿觉正准备告知女帝她认错了,但话到嘴边却换了说辞:
“是的陛下,我回来了。我回来看您了。”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能再见你,我也就可以安心的去了。”
“陛下说笑了,陛下只是小疾,很快就会好的。”
“嗯,你回来就好,外面乱,回来就安全了。”
女帝的精神已经很恍惚了,鹿觉含含糊糊的将召请三皇子回京的事情说了出来,也不知女帝有没有听清楚,只是“嗯”了一声,女官随即递过了一封拟好的诏书,原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鹿觉感到一阵可笑,杜涧早就已经备好了,自己不过是一个提线木偶罢了,在与不在,对他而言如今已经没有价值了。
女帝颤颤巍巍的批了一个红,女官赶忙送去掌印那里用印,连宫门都懒得再去带上了。偌大的宫殿里,如今只剩下自己和女帝两个人了,鹿觉惨然一笑,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价值了。从一开始,杜涧不过就是想要找一个方便掌控的人帮他脱身,顺便拖住女帝而已。
女帝又一次沉沉的睡了过去,鹿觉守着她直到深夜时分。忽的一阵马蹄声响起,人马喧闹惊得女帝眉头紧皱,却也没醒过来。鹿觉跑去殿门口眺望,只见一堆火龙从宫城之外冲过九重宫门,直逼大明宫而来。鹿觉赶忙关上殿门,身后女帝却忽地喊叫了起来。
“六郎,六郎你在哪儿?怎么这么多人,快来救朕。”
女帝不停地喊叫着,一个又一个早已逝去的名字从她口中叫了出来,在她的眼前,那些死去的人此刻都已经来到了身前,她的神情惊恐而彷徨,只是紧紧抓着身边的人渴求着把她带离这里,鹿觉只得将女帝抱在怀间,轻轻地安抚着她,让她逐渐平息下来。
殿门外原本的人声鼎沸,此刻却一片寂静,火把的光在门上映照出无数个身影,却没有人有勇气推开这扇门。所有人都在等,也在怕。他们害怕打开这扇门会走出一个龙行虎步的女帝,他们本就是这个庞大帝国的家鼠,只有当主人不注意时才敢出来偷窃一些食粮,若是惊醒了主人,便只有四散奔逃的胆量。
许久后,这扇宫门终究被人推开了。杜涧手持染血的宝剑走了进来,鹿觉却依旧抱着女帝的身子,全然不动。
“死了吗?”
鹿觉没有回应,只是将女帝轻轻放到了床上,为她整理好鬓发,收敛容颜。
“你可知道,她死前一直在呼喊着你的名字,她最后也只是想见你。”
杜涧一愣,随即神情黯然了下来。
“她是真心待我,可惜,我跟她有解不开的仇恨。”
“我知道,你出身城南杜姓,本是头等门第,你家祖父因反对女帝称帝被灭门了,你那时人在蜀中才逃过一劫,后来改头换面混进了宫里。”
“你比我想的要聪明。”
“是陛下告诉我的,你的身世她早就知晓了。包括你做的那些小动作,一切都逃不过陛下眼睛。”
杜涧一阵错愕,他自以为小心谨慎,从未小看过女帝,却不料,还是看轻了这个老妇人。
鹿觉替女帝整理好了仪容,转过身来看着杜涧手中的染血长剑,嗤笑道:
“你这是来杀我的吗?”
“你知道的太多了,他们不能留你。”
“是他们不能留我,还是你不能留我?”
“当然是……”
“别想骗我。”
鹿觉走到杜涧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曾经清澈如小鹿一般的眼睛,如今却变得昏黄无神,见到逼来的鹿觉,杜涧下意识地想要回避。
“那一夜的事情,是你策划的吧。”
“你比我想的要聪明,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我不知道你的权势,后来当我也跟你跻身一起时我才知道,以你当时的权势,纵然是你不在长安城,他们又怎么敢对我下手,后来你解散的控鹤监,没几日我就在乱葬岗里找到了他们,一个都没留。你就这么害怕我知道真相吗?”
“我当真是没看错你,女帝看我太紧了,我需要一个人帮我分散她的注意力,同时为我遮掩。第一次见你时,我就知道你可以帮我实现我的计划,可惜你那时候太不中用了。”
“所以你就让他们对我做那种事?”鹿觉心中酸楚宛如洪水一般从眼中奔涌出来,眼前的这个身影曾经是他在这深宫里唯一的光明,却也是将他一手推进深渊的黑手。“你可知那时,我为你死也是乐意的。”
杜涧还想解释什么,鹿觉却不想再听了。他闭上眼睛,脸上的泪水滚滚而下,坦然说道:
“杀了我吧,为了你的权势,地位。我死了也就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过去了,我也不用再日日夜夜在怨你和念你之间饱受折磨。”
杜涧伸手为鹿觉擦去了泪水,另一只手将剑举起,却反手刺进了自己的胸膛。鹿觉听见杜涧倒地的声音,赶忙睁开眼,却见杜涧已经倒在了地上,鲜血大口大口的从嘴里吐出,将一身白衣染红。
“你为什么, 你……”
杜涧惨然笑道:
“他们说,我们两个祸国殃民的,必须死一个以谢天下。我终究是,终究是舍不得你去死的。”
鹿觉将他抱了起来,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胸前的长剑不敢拔,只得用手捂住伤口,但鲜血还是不住的往外流。
“我早就是一个……早就是一个该死的人了。”
杜涧抬起手抚摸过鹿觉的脸庞,一脸爱怜与不舍:
“门外的人,你一个都不要信。他们本来答应我保你性命的,可是事情做完了,他们也反悔了。本想事了了带你回颍川的,那里还有我的祖宅,我们可以安安乐乐的,过完下半辈子。呵呵,我真傻,我以为杀光那些人,你就不会知道的。没想到,还是被你发觉了。对你不起,来生,来生再还吧。”
“鹿觉,抱紧我,这大明宫,好冷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