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流泻窗中。
我躺在床上刷新闻,渐渐手机滑落枕下,进入梦乡。
冥冥间,一股青烟自我耳洞中钻出,化作一妇人骑到我胸口,一边高声呵斥,一边使劲抽我耳光。
我双耳蜂鸣,头痛欲裂,欲将妇人推开,却觉手脚如缚,动弹不得。
我张口喊救命,却又觉舌瘫如冻,发不出半点声响。
我想,我特么完了,一世英名竟栽在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们手上。
就在我努力调整心态,准备慷慨赴死时,我却突然惊醒。
胸怀余悸自床上坐起,抬手拭汗,只见满屋月光,并无他人。
这才想起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可那妇人的叫骂仍在耳畔回荡。
“作为你的脑袋,我跟你这么多年,每天受你折磨。”
“你白天逼着我劳心费神,晚上逼着我点灯费蜡。”
“你既如此不待见我,那好,我们一拍两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省得累死累活。”
……
忆及此处,我脑子猛转两圈:我靠,这妇人……分明是我脑袋的化身,是代表我脑袋来找我讨债的。
她因不满我用她过度,要跟我一拍两散。
可……可她闪了,我找谁来顶替她呢?
这世上很多东西都可以找下家:譬如老婆跑了,可以托媒另娶;钱挥霍光了,可以找人借借;车抛锚了,可以找人修修;工作没了,可以另投简历。
但脑袋没了……那真特么就彻底GAME OVER了。
靠,说来伤心。人身上无关紧要的东西一大堆。
手指头随便一张就是十个,脚趾头随便一伸就是两排,胡子头发更是一抓一大把,数都数不清。轮到脑袋这事关生死的物件却好赖就一枚,想调剂一下都不行。
不说则罢,一说就想爆粗。
但是……嘿嘿,这事儿还是忍忍吧。
脑袋这东西,风华绝代,无可替代,谁敢得罪她?
话说脑袋这东西,夹在两耳间,2.7斤重,只占人体的1/50,还没一壶油可观。
可无论多大腕,多大款,都不敢怠慢她。
不管她是美丑、善恶、智愚,都得小心伺候,得让她好好待在脖颈上,别瞎蹦跶。
金库十座,不及脑浆一勺。
世上有很多东西都可明码标价,但将全世界的GDP加在一起估计都没人愿意拿脑袋去换取。
世上有很多东西可以借:书,火,烟,米,车,房……甚至人都可以,但若找人借脑袋就很为难。毕竟这东西太稀罕,每人仅此一颗,自顾尚感吃力,岂有借人的余地?就算亲娘老子来估计也白搭。
中医说:性命双修,视性如命。有大咖说:“性是灵魂的通道”。把性与灵魂划上等号。可性与脑袋相比就轻贱许多。
东方不败挥刀自宫,彻头彻尾抛弃性,却依然练就绝世武功。
李莲英少年阉割,断子绝孙,却依然位极人臣。
但脑袋若被割了就全特么歇菜了,绝逼没资本飞黄腾达。
脑袋,利用她独一无二的垄断地位,主宰着人的生死、成败、命运,霸道至极。
但脑袋本身真心不耐操,加点班头晕,熬会儿夜瞌睡,稍稍累点就分泌酸性物质腐蚀大脑,搞得人身心两疲,甚至下重手把人整成植物人,教人痴呆傻流落红尘。
所以,我们不能跟脑袋唱对台戏。
她要放松就出去走走。
她要休息就睡到床上。
毕竟,人在脑袋下,不得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