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过,我们村被京广线东西横穿,有十来户人家被铁路隔断,便自成一个小村落,这里地势稍高,左边是铁道,一条水渠南北与铁道交叉,每逢夏季,渠中蓄满了水。渠两岸是成排的槐树,一到四月,槐花飘香,空气里都是甜蜜的气息。我家在这十几户之内,也包括李学。
李学独自一人住在一座两间的瓦房内。房子本不是他的,是属于李姓兄弟中的老大家的,后来这家人在别处新盖了住处,房子就弃用了,看李学一人住在破旧的窝棚内,想来也是本家,就让他住了。关于李姓兄弟我们后面再说。
按贯常的格局,房子一般是三间,中间是客厅,两边是卧室,但这座房子只有两间。南侧的一间被拆掉,露出不整齐的接茬,倚靠在住在旁边李家老二的山墙上。看惯了三间的瓦房这座房子总觉得有些畸形。但,这样已经很好了,比他之前的居所强上太多,所以李学很满足,走路似乎都挺直了许多。
李学没有家人吗?他为什么一个人住?小孩子的好奇心总在大人处得到解答。听父亲说,李学是有家人的,他的父亲和一帮兄弟住在大庄上,我们都叫火路底下。算上他兄弟五人,没有姐妹,李学是老大。下面是小领,陆河,海潮,海伟。小领成家立业,娶的是同村的女孩,海潮比较帅气,肤白,个高,眼大,吸引了好多女孩子,后来和邻村的女孩结婚,生了一个女儿,几年后离婚远走,女孩留给了海潮。海伟将近四十了,却还未结婚。陆河服毒自杀。想来世上这样的村子,这样的人太多太多,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个故事,清醒的人演自己,糊涂的人演自己给别人看。
李学的父亲李平均,在生产队的时候是村里的队长,人比较强势,李学和别的兄弟同父异母,他的母亲听说长得比较漂亮,生下他后没几年就去世了,父亲再娶。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好像成了陌生人。他是怎么搬到我们这边的不得而知,没有了母亲,虽有父亲和兄弟,却像是陌生人,适婚的年龄没有父母张罗,婚姻就耽搁了。
一个人住,没有女人,家就不像个样子,屋里杂乱地放了好多家什,因为在屋里生火,一面墙都是烟熏的痕迹。那时,他还很年轻,虽分了也一点土地,但无心劳作,春耕种下后就不再管,一个人过得青黄不接,好像被放任到世上自生自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