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秋开始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时候,叶慕耘上了小学四年级,第一次开始打架,起因不过是顺利占到了校园里的乒乓球石桌,却在放学后被高年级的揪到校外一顿乱殴。
穆春秋开始将初吻留在一个又瘦又高的男生唇上时,叶慕耘已经正一作二地在国家公务岗位上辛勤耕作快4年了。
穆春秋轰轰烈烈地开始大学里的第三场恋爱时,叶慕耘升级做爸爸了。
要不是,研究生期间,穆春秋刚好去了省科协做实习生,她一辈子都不会认识叶慕耘的吧。这个安静、腼腆甚至有些木讷的大叔,这个走路不知道让女生走里面的大叔,这个吃饭晚了不会送女生回家也不会挂个平安电话问候的大叔。
当然,穆春秋知道,叶慕耘的心气儿高,他不想染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更不想惹得自己老婆来怀疑自己。
老婆是什么?即便不再相爱,也是孩子他妈,是亲人。穆春秋是什么?是一个外星人一般存在的女子,是一个性取向偶尔模糊的怪胎。
叶慕耘也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不上不下、不进不退的,对老婆的好脾性,他也会用在穆春秋身上;但他明白,他不会为任何婚姻之外的感情负责,可以动情,也只能动情罢了。
硕士毕业,穆春秋结婚,和大学同学段都安。郎才女貌,年纪相当,又同在证交所上班。叶慕耘祝贺穆春秋:好女孩,就应该有好归宿。
婚后三年,穆春秋离开证交所,考到省科协做统计,隔三差五都可以偶遇叶慕耘。叶慕耘还是老样子,安静地干工作,偶尔为机关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伸张一下正义。
穆春秋总说叶慕耘烟火气太重,精打细算过日子,把江浙男人的气息完全渲染到生活中了。
叶慕耘提为副处的时候,穆春秋查出食道癌并向段都安提出离婚。因为医生说,可以手术控制,但今生都不宜受孕。
段都安是家中独子,父母反复施压都不为所动。为了穆春秋安心养病,他自己偷偷去做了结扎手术。
叶慕耘爱好看书,他说,只要穆春秋可以好起来,他每天给她讲一个故事。穆春秋说,好,只要自己能够好起来,就教他种草莓。叶慕耘说,只能种在手上哦,不能让自己老婆察觉。穆春秋说,教他种,又不是帮他种,想种手上就种手上。
穆春秋婚后十年,癌症得到控制,依然没有生养。她知道,段都安的青梅竹马朱瑶瑶从深圳来了,朱瑶瑶为了段都安一直未恋未嫁,守身如玉地等着他。
段都安向穆春秋保证,绝对不是自己让朱瑶瑶跑到身边来等自己的。但他没有告诉穆春秋的是,参加工作后,每次只要出差深圳,他第一个想见和必见的人,就是朱瑶瑶。
叶慕耘离开体制,去周边城市开了科技公司,一心创业。不变的是,每天给穆春秋讲故事,或电话,或微信,或email,或QQ。
穆春秋去公司找叶慕耘。他紧紧抱住她,说,恨不相逢未嫁时。年纪渐长,情爱二字更加难以启齿。只是脱离体制后,也不在原先的城市,那些耳目人言都可以暂时不去顾及。
创业成功,叶慕耘想要穆春秋离婚。穆春秋拒绝了他,情不减当年半分,无奈年华已逝,且自己患病多年,段都安不离不弃,无论如何,自己和段都安都是名义上的恩爱夫妻。
叶慕耘明白,比起谨慎、小心、有些自私的自己,段都安更像一个大写的“人”字。以前,婚,是离不起。现在,想再婚的对象不离,自己又有什么非离不可的理由呢。
毕竟,年长穆春秋很多,加之近些年创业拼搏伤身,叶慕耘的身体不复以往。穆春秋托表妹左妍从印尼代购了补品直邮给他。
左妍问穆春秋:“你身子不好,1公斤上好的燕窝,好几万块钱的货,不是买给自己吃的吗?他,叶慕耘是谁?”
穆春秋说:“他是我同学,买来送他的。”
在穆春秋眼里,叶慕耘从来没有年长于她,他曾经舍不得给她的爱,她舍得。
当叶慕耘打开1kg燕窝的时候,他觉得连牵手都没有触感和心跳刺激的自己,突然又变得敏感了。
你从来不懂,我是你的春秋,你却是我的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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