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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俄罗斯之前，我对着世界地图看了又看。即将落脚的圣彼得堡在北纬59°55',东经30°25'，处于俄罗斯辽阔版图的西北角，再跨一步就要踏进北极圈。这是一个令人兴奋的位置，因为我从来没有到过这么靠北的地方。所有资料都在表明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城市，但我并不关心业已成文的通稿介绍，我好奇的是，迥异于山东、中国乃至亚洲大部的独属于俄罗斯的气候、土壤、水流、植物、资源、地貌给了那里的人们怎样的塑造。我想象自己像一枚棋子，被谁从世界棋盘上捏起，“啪”地一声拍落下去，于是，寿光街头少了一个提篮的主妇，遥远的圣彼得堡多了一个行走的旅人。
乌拉尔航空公司的U6862航班是架仅容百余人的小飞机。它飞行在俄罗斯广袤疆土的上空，就像一只小小鸟。脚下是没完没了的褐色土地和片片森林。它足足飞了8个小时，才在一个叫叶卡捷琳堡的地方停歇下来。舷窗外没有风。阳光照在飞机左翼上，反射着干冷耀眼的强光。我计算一下，此时俄罗斯时间是早晨6点多，远不是日光强烈的时候，然而，无遮无拦的阳光还是不可思议地在这个时候铺天盖地洒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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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看，圣彼得堡朴素得有些落伍。作为俄罗斯第二大城市，曾经的帝都，她一点该有的时髦冷峻都没有。相反，她的表现是家常的，就像一个年事已高的妇人，懒得再梳妆打扮，就这么任由楼房旧着，电线乱着，野鸽飞着，她自顾气定神闲地过她的日子。
但很快，我就知道，这份闲适叫做底气。
因为没有哪座真正朴素的城市会有如此丰厚的家底。她的河流、宫殿、园林、桥梁、雕塑随便拿出一件都是世界级的。要命的是，这些只须一件就足以让一座城市乃至国家身价倍增的珍宝，在她这里以成千上百计。它们随意散落在圣彼得堡绿树覆盖的土地上，寻常得很，也泰然得很。这份丰足感甚至影响到了圣彼得堡人的表情。他们走在大街上，神色平静，极少顾盼，对自己极富立体感的脸庞和九头身的模特身材同样不以为意。对他们来说，拥有的一切都是该得的，自恋和招摇是小家子们才会去做的事。
同样是表现大国气象，俄罗斯人和中国人在形式上完全不同。中国人喜欢欲扬先抑，天地乾坤都巧妙装进祖宗规矩，既不奢绮，又暗藏玄机，大到建筑，小至器物，讲究的是意味深藏，妙在其中。俄罗斯人的强国心态却只管明白无误地写在明处。在冬宫，巴洛克风格的富丽装饰和雕刻十分贴切地诠释了这个国家对富有和奢华的理解，除了大面积的包金、镀铜装饰，各种名贵石料及雕塑、壁画、绣品极其大方地铺满了墙壁和天花板，叶卡捷琳娜宫甚至有一个房间专门用昂贵琥珀镶嵌了四壁，而占地800公顷的夏宫花园干脆以地为卷，用宫殿、喷泉、雕塑、花园、林地、海湾组成一个巨大的人间乐园，让到访者一时误以为闯进了世界名画里。据说北方大战胜利后，彼得大帝为彰显国家实力，亲自规划并邀请法国设计师建造了这座超级花园。300多年过去，我承认，他的炫耀仍然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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