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是第几次读到《母亲,请站在原地等我》这篇文章了,但我还是被感动了。我突然想起了娘家的一个哥,他年纪不大,却成了农村人眼中为数不多的“成功人士”。
有一次他到我们家来玩,一阵天南海北地聊天之后,他提到了自己已经去世的双亲,他说父母的过早离世是他心头永远无法抹去的痛。母亲在他十几岁时就去世了,那之后的十年,是父亲拉扯他们姐弟三个苦苦熬过来的。就在他快要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的时候,父亲却在一个秋天倒下了——而且走得很突然,不知道是去世了一天还是两天之后才被邻居发现的。当他踉踉跄跄地从外面赶到父亲的卧室时,他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那哪里是卧室啊——装满水稻和花生的箩筐、麻袋几乎塞满了整个屋子,只留下了勉强进出的空隙。他曾在头脑中无数次勾画父亲临终前苦苦挣扎的画面,唯独没想过这样的情景:瘦弱的父亲安详地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一切似乎都在准备之中——所有的庄稼都收好了、晒干了、堆好了;手中仅有的一百多元钱也整齐地放在了床头……
他说,说来也奇怪,就在父亲去世的那年,苦苦支撑了几年的生意突然有了转机。那年头儿还没有电话,没办法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父亲,那就当成新年礼物吧——他这样想。可是,辛苦操劳了一辈子的父亲再也没机会分享这份快乐了!他至今都想不通,难道父亲生来就是受苦的,不然怎么偏偏在苦尽甘来的时候突然就走了呢。
最让他不能释怀的是,他一向贤惠的妻子在父亲去世前的那个春节跟父亲红了脸。也许是为了赌气,也许是为了赚钱还债,过完年,媳妇就跟着他就去了南方,家里只剩下父亲。寡言少语的父亲更是起早摸黑地劳作。
幸福如果与父母无关,那算什么幸福呢!享受着美好生活的时候,他常常这样想。现在的他,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赚钱已不再是难事,可是钱越赚得多就越想父母。几年前,他花了不少钱给父母的坟修整了一番:立碑、栽树、修路。每次从千里之外回来,不管时间多紧,他都会去父母的坟前转转——他说这是与父母拉近距离的唯一方式了。
很多时候,我们做子女的想为父母买这买那,想让他们过这样那样的生活,可是,当有限的收入还不足以满足我们的物质欲望时,当为了生活而奔波忙碌时,我们便在心里筹划着:等换大房子了,等买新车了,等手头儿上的事解决了……可是,岁月不饶人,说不定他们就等不到那一天了。
生命来来往往,没有来日方长。等到人没了,剩下的,只有一声叹息:子欲养而亲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