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开春

穆栋才到了老夫人的房间，发现穆家老二、老三也都在这里。

“娘，您找孩儿有事？”穆栋才问道。

等穆栋才坐下，老夫人道：“有些话本来年前就想说的，想想还是等过年后再说为好。”

“这都过年几天啦，娘，有啥话您就说吧。”穆栋才道。

“年前你任大哥把你们在太原的事都给我说啦，儿，你做的对，人家有难咱该帮就得帮。但可不能因为这事去给人家添麻烦，你们是结拜兄弟，这我知道，任大哥对咱一片真心我也能看得出来，但咱们也不能就这样心安理得的住着，越对咱好，我心里越不踏实。”老夫人道。

“娘放心，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不要为此多虑。”穆栋才道。

“还有一事娘想和你们三兄弟商量，你打算办学堂，娘不反对，但也得有别的财源才好，学堂是贴钱的买卖，纵有万贯家财也禁不住坐吃山空。”老夫人担心道。

穆栋才道：“这正是我最近一直在考虑的事情，建房子，办学堂不是一下子的事，估计我这一两年是腾不出手来，老二有啥能自己独当一面的生意？”

“哥，这事得让我想想。”老二道。

从母亲那里出来，穆栋才想去看看大车店的黄掌柜，麻烦人家二十多天，总要去拜个年，建房子的事也得和他商量商量。穆栋才备了些礼品，骑了匹快马，不一会就到了大车店。黄掌柜急忙从房间一路小跑迎了出来，双手打拱道：“穆掌柜新年大喜，恭祝发财！”说完接过了马缰绳，把马拴好。

穆栋才把手中的礼品递给黄掌柜，黄掌柜边接边说道：“穆掌柜就是讲客气！”

“过年没出去走走？”穆栋才问。

“人穷，亲戚也少，两天就走完啦，本来想去给你拜个年，你住在任府里面，又怕别人说我高攀。”黄掌柜道。

两人说着话来到房里，拉了个板凳坐下，黄掌柜要张罗着泡茶，穆栋才摆手道：“茶就不要泡啦，坐下说说话，我有事要找你商量。”

“啥事您说？”黄掌柜复又坐下。

“你看这天气，啥时候能开始干活？”穆栋才问。

黄掌柜道：“今年的节气早，腊月二十七就打春啦，这几天地里已经开始解冻，一过十五就能挖基础砌墙。”

穆栋才点点头：“那就计划十六开工吧!”

“我先叫泥瓦匠准备准备。”黄掌柜说。

穆栋才点点头，接着问道：“去年你这大车店的生意还好不？”

“现在这大车店生意越来越难干啦，每天的客房还住不到一半，这您都看到的，去年辛辛苦苦干了一年，除去开销，您猜怎么着，不咸不淡，正好。”黄掌柜道。

听黄掌柜这么一说，穆栋才心里有了底，试探道：“我倒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黄掌柜是否有兴趣？”

“说来听听？”黄掌柜答道。

“咱这一开工，吃的，住的都要准备，我想把你大车店的客房租一半过来，好让干活的有个住的地方，租金就按长住客标准算。”穆栋才说。

“啥租不租的，闲着也是闲着，先用着再说。”黄掌柜爽快地答应道。

“还有一件事也想请你帮忙。”穆栋望着黄掌柜。

黄掌柜想不出自己还能帮啥忙，心里没底，不敢贸然答应，只是不置可否的看着穆栋才。

穆栋才笑了笑道：“我现在手下连个助手都没有，对这里又不熟，想请你过来给我操持两年，等穆家寨建好了，就给我做管家，我每月给你开饷五两银子，比县太爷少三两。”

黄掌柜从没想过这天大的好事竟然落到自己头上，急忙说道：“穆掌柜这分明是在帮我，哪能是要我帮你！”

“那就这样说定啦！”穆栋才道。

正月十六，穆栋才、任鹏举两人骑着马一大早就赶到了工地。黄掌柜办事果然精细，所需工具一应准备完毕，并早早在工地上支好了案子，摆好了三畜。

穆栋才、任鹏举净手焚香，跪下给土地神磕了仨头，满满的倒了三杯酒，撒在地下。穆栋才念道：“穆家自山西太原迁此宝地，还请土地公公永保穆家平安。”说完又俯下身子磕了一个头，两人方才起立。

黄掌柜点燃了两盘鞭炮，穆栋才、任鹏举两人举起镐头，在预先用石灰划好的圈内挖下了第一镐土。工匠们接过两人的镐头，不一会就挖好了一个大坑，两人接着将一块绑着红布的泰山石碑埋了下去。工头用罗盘定好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按照左青龙，右白虎，上朱雀，下玄武的顺序，分别将刻好的四个石碑深埋好。黄掌柜指挥大家清理瓦砾，平整土地，工头按照图纸用石灰粉放出线来，这块沉寂了两百多年的荒地，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天傍黑的时候，穆栋才回到家，屁股还没挨着凳子，老二就跟着进来啦。“哥，我想做粮食生意。”老二说。

穆栋才想都没想回答道：“不行！在这里啥生意都能做，就是粮食生意不能做。”

“那为啥？”老二问。

“你知道县城和归德府满大街的粮行都姓啥不？”

老二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都是任家的生意，咱们吃住在任家，我和任掌柜又是换帖兄弟，和任家抢生意，咱还是人不？”穆栋才有些动气。

“哥，我不知道任大哥是做粮食生意，要不咱还开银号？”老二道。

穆栋才思考了一会问道：“开银号，你自己能拿得起来不？”

“在老家一直跟着你转，里面的道道也知道一些，就是没有机会单独打理过。”老二道。

“要是定下来，你回趟太原，把我的助手李老头两口子接过来给你掌着本，应该不成问题，问题是你想把银号开在哪里？”穆栋才道。

“你的意思是？”老二反问道。

穆栋才道：“在太原咱的生意做不完，那里的商号多，这里就不同了，县城地方小，光靠这地方，开始两年只怕裹不住银号的开销。我倒有个想法，先在归德府开个总号试试。”

“这主意好。”

“这几天你和老三先到归德府看看，了解了解市场吧。”穆栋才交代道。

“好，我和三弟明天就去。”老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