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任府(二)
任鹏举要把晚餐定在半月楼,穆栋才执意不肯,多年不见,只想同鹏举兄小酌几杯,以叙旧为主。任鹏举认为穆栋才说得有理,也不再坚持去外面讲排场。两人几碟小菜,一壶老酒边烫边喝,边喝边说,不觉间过了两个时辰,两人都有些醉意。任鹏举叫来丫鬟小玉儿伺候穆栋才去客房歇息。
小玉儿搀扶着摇摇晃晃的穆栋才来到客房,扶他坐到床上,转身出去准备洗漱用水,当小玉儿端着一盆热水回来,穆栋才已经和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她只好用热水将毛巾打湿,轻轻地帮穆栋才擦拭脸部,双手,然后脱掉他的鞋袜,把双脚往外挪了挪,帮他洗完脚,脱掉外衣,费劲地将他的身体向床里面移了移,用被子把他的身体裹好。转身倒了一杯开水,放到开水盆里保温,自己脱掉衣服,只留了贴身的红兜兜,靠穆栋才躺下,用少女的体温暖和着穆栋才。
半夜,穆栋才迷迷糊糊地只觉得口干舌燥,口里念到:“水,水!”小玉儿披衣坐起,将穆栋才扶成半倚半睡状态,伸手从床头柜上取过那杯温水,慢慢地喂他。穆栋才喝完那杯水,从醉酒中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陌生的妙龄女子坐在自己的被窝里,虽然上身披了件棉衣,但棉衣下的酮体一览无余。穆栋才猛的打了一个激灵,醉意全无,慌忙推开小玉儿的胳膊,厉声问道:“你,你是谁?”
小玉儿一脸羞涩:“俺是小玉儿,任府的丫鬟,是老爷要俺来伺候您的。”
“你家老爷让你这样伺候?”穆栋才问道。
“是的,老爷交代,必须这样伺候您。”小玉儿红着脸回答。
穆栋才用手一指门口:“你快点离开这里,穆某不需要这种伺候!”
小玉儿看到穆栋才如此严厉,只得穿好衣服,默默离开卧室。
穆栋才睡意又起,便昏昏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穆栋才醒来,听得客厅里传出“嘤嘤”的哭泣声,便穿上衣服,踏拉着鞋来到客厅,只见小玉儿独自坐在客厅哭泣,全身冻得发抖,如同筛糠一般。
见此情形,穆栋才顿生怜香惜玉之情,蹲下来用双手捧住小玉儿冻得冰凉的小手问道:“你咋不回去?”
小玉儿低着头喏喏的说:“大门都锁啦,就是不锁门,俺也不敢回去,老爷会骂俺。”
穆栋才心里埋怨道:“你这个任鹏举呀,这不是在害我嘛!”起身拉着小玉儿的手:“走,到里间暖和暖和。”
两人和衣上床,一人一头半躺半睡,小玉儿的身子渐渐暖和了过来,不再打哆嗦。
穆栋才问道:“小玉儿,你家还有啥人?家离这远吗?”
小玉儿答道:“那年闹旱灾,家里养不起,被扔到街上,俺年龄小不记事,姓啥,家是哪里的都不知道,俺是被五少奶奶从街上捡回来的,小玉儿的名字还是五少奶奶给俺起的。”
“你也是个苦命的娃!”穆栋才说道。
“俺不苦,老爷,少奶奶对俺好,疼俺。”小玉儿解释道。
“你家老爷叫你今晚来伺候我的?”穆栋才问。
“老爷说俺长大啦,从今往后就是穆老爷的丫鬟,伺候着您,只要是女人能做的事,都要去做。”小玉儿低着头回答。
“陪我睡在一起也是老爷交代的?”穆栋才再次问道。
“老爷说打水洗脚,暖床暖脚都是我的活,俺从没有过男人,也不知道该咋干,笨手笨脚的。”小玉儿说。
穆栋才噗嗤一笑,看着小玉儿一脸的纯朴,知道她没有说假话,说道:“睡吧!”
冻了大半夜,小玉儿的确有些困乏,睡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不一会就发出轻微的鼾声。穆栋才看着小玉儿的睡相,暗笑了起来。
穆栋才一早起来,床上已不见了小玉儿,牙粉盒、口杯、热水、毛巾整齐地摆在桌上。穆栋才洗漱完毕,端着脸盆要出去倒水,小玉儿赶紧从外间进来,从穆栋才手里接过脸盆:“老爷我来,任老爷在餐厅等您呐。”
穆栋才“嗯”了一声,向餐厅走去。
任鹏举正一个人坐在那里饮茶,见穆栋才进来,赶忙给穆栋才倒上一杯温茶,穆栋才挨着任鹏举坐下。
“栋才弟昨晚睡得可好?”任鹏举一脸的坏笑。
穆栋才喝了口茶:“谢鹏举兄如此周到的安排,小玉儿是你叫她去的?”
“咋啦,不满意?”任鹏举问。
穆栋才急忙解释:“不是这意思,我是想说这事事先你得给老弟打个招呼,也好让我有个准备。”
任鹏举笑道:“昨晚栋才弟喝的有点高,哪还听得清我给你打招呼。”
“让鹏举兄见笑啦!”穆栋才说。
“小玉儿可是任府从小养大的丫鬟,是大哥送给你的,你五嫂盯的紧,我都没敢动过她一个指头,你可要善待这丫头!”任鹏举一脸的严肃。
穆栋才双手抱拳道:“多谢大哥美意。”
吃完早饭,任鹏举、穆栋才两人各骑一匹高头大马,带着三顶轿子去大车店接人。
不到一个时辰来到大车店门口,黄掌柜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是任府的人来了,急忙出门迎接。两人翻身下马,黄掌柜接过任鹏举的马缰绳,将马拴在店里的拴马桩上,复又回头牵过穆栋才手中坐骑。
任鹏举径直走到屋内,问穆栋才道:“咱娘在哪里?”
穆栋才的母亲自从老伴突然离世,心中悲痛还没有平复,一直不曾下床,听到来人如此问话,知道是穆栋才的朋友到了,急忙坐起来问道:“栋才,这位可是任掌柜?”
穆栋才介绍道:“娘,这就是俺换帖大哥任鹏举先生。”
栋才娘道:“他大哥你坐。”
任鹏举双膝跪地:“娘,孩儿给您老请安!”
栋才娘双手比划着:“使不得,使不得,地下邋遢,快扶他大哥起来。”
穆栋才急忙扶起任鹏举,并把老二、老三一一介绍过了,转身指着两房太太道:“你家大弟妹、二弟妹。”
任鹏举一一还礼后道:“娘,我是来接您老和穆家全家人的,赶快收拾东西就走。”
栋才娘一脸疑惑,望着穆栋才,穆栋才忙解释道:“大哥给咱腾出一处大院,咱们到那里过年。”
孩子们一听,齐声欢呼,大家七手八脚,一会功夫就收拾好了东西。栋才娘,两房媳妇各乘一顶轿子,其他人挤在一辆大车上,老二、老三押着大车在后,离开住了快一个月的大车店。
穆栋才和任府管家忙活着把大家一一安置了就位,结清了车夫的力资,带着小玉儿来到母亲的房间,指着小玉儿道:“娘,这是大哥送给你的丫鬟,以后专门伺候您的。”
小玉儿急忙施礼道:“老夫人好,俺叫小玉儿,以后就是您的使唤丫鬟。”
栋才娘把穆栋才拉到一边:“栋才,这咱得欠人家多大的人情啊!”
穆栋才道:“娘,您就安心住下,大哥不是外人,甭老想着人情世故。”
正说话间,任鹏举走了进来:“娘,您看还缺啥不?”
栋才娘拉着任鹏举的手道:“他大哥,你这样安排,俺穆家欠你的人情太大啦!”
任鹏举说:“娘,要说人情,是俺任家欠了穆家一辈子都还不完的人情。”
“是啥事,栋才从没跟我提起过,他大哥,你得跟我说说,要不然我住着不踏实!”栋才娘问道。
任鹏举支走小玉儿,坐在床边,把在太原的一段经历娓娓讲来,直听得栋才娘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