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呱呱

99岁的饶平如爷爷于4月4日上午九时三十分，在上海瑞金医院辞世。

据饶平如爷爷的家人透露，爷爷因胆囊疾病入院，仅仅一周，就因突发多器官衰竭匆匆离世。

在悲痛之余，唯一觉得慰藉的是饶平如爷爷可以在天堂和最爱的毛美棠奶奶重聚了。

就像饶平如爷爷在美棠老奶奶去世后，出版的画集《平如美棠——我俩的故事》里写的一句话：

“这样一来 我终于和美棠同步了。”

他们的爱情故事是那么的珍贵，那么的令人向往。

01 有些人，相遇就是一辈子

1922年，江西南城一个小男孩呱呱落地，他叫饶平如，爷爷是清朝时期的三品官，属于大户人家。

11岁时，父亲的朋友带着他的女儿毛海棠到家里做客，那一年毛海棠8岁。

就像有小朋友来家里玩一样，饶平如给毛海棠玩自己的玩具，两个人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一起玩了一个下午。

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杨绛先生也是这样被父亲带到钱钟书家做客。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只是当时谁没有想到，这两个孩子会一起度过往后余生。

1937年，战争全面爆发，心怀豪志的饶平如在父亲的支持下奔赴战场，成为排长。

后来，饶平如回忆那段时光时说：

“在遇到她以前我不怕死，不惧远行，也不曾忧虑悠长岁月，现在却从未如此真切地思虑起将来。”

1946年，饶平如的父亲让他回来参加弟弟的婚礼，顺便相亲。

那一天，饶平如早早就到了毛海棠家里。

那时毛海棠还没准备好，正站在窗前化妆，眼前这一幕被饶平如看到了，牢牢记在心里。

两人一见钟情。

在与毛海棠重逢之前，饶平如并不相信一见钟情，有人给饶平如介绍过两个女朋友，可饶平如都不喜欢。

两人吃过饭后，毛海棠就拿出了自己一大包照片给饶平如看。

饶平如复印了十几张，拿给同事们看，同事们个个都夸毛海棠好看，饶平如十分得意。

就这样，他们堕入爱河。

那时候的爱情比较含蓄，拉手都害羞，别说对对方说我爱你了。

饶平如知道毛海棠喜欢听音乐，就对着她唱当时最流行的英语歌“Oh Rose marry I Love You。”

假期结束后，饶平如回部队工作，两人靠书信联络感情。

直到1948年，两人才踏入婚姻殿堂。

02 被迫分离，同甘共苦，无怨无悔

真正的爱情不只是风花雪月，甜言蜜语，而是柴米油盐，一地鸡毛，不离不弃，荣辱与共。

1951年，饶平如与毛海棠从贵州搬到上海生活。

饶平如在江宁路上的大德医院做会计，还兼职做出版社编辑。

那时候，一个月收入几十块就相当于小康家庭了，而饶平如每个月工资是240元可以说是富裕了，所以毛美棠在家做全职太太，还雇了一个保姆。

两人过着衣食无忧，幸福的小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1958年饶平如因为出身问题，被送到安徽六安某农场接受"劳动改造"，两人就此被迫分开了。

家里的顶梁柱被带走后，一家重担自然都压在毛美棠身上。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为了养活孩子，她任劳任怨。

她给人洗衣服，就算大冬天手冻出了疮也不在意，只为给孩子换几个鸡蛋。

她还跑到厂里当搬运工，搬运工一般都是男人的活，可她为了挣钱，在太阳底下，来来回回背着一包包30斤的水泥。

后来，饶平如回忆说，也许是因为搬水泥，才让毛海棠身体落下疾病。

无论在哪个时代，人都是趋利避害，充满势利的。

很多人和毛海棠划清界限，甚至劝她离开饶平如，另嫁他人。

可都被毛海棠一一拒绝了，并说：

“他一没搞婚外情，二没通敌卖国当汉奸，三没昧着良心做人，我为什么要离开他？”

尽管做了很多的工作，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毛海棠不得不变卖自己的嫁妆，忍痛把女儿满月时戴的金镯子卖了。

自己省吃俭用，可得知饶平如因为粮食紧缺，全身浮肿时，却给他寄了一瓶鱼肝油。

饶平如吃着这瓶鱼肝油，2天后，身上的浮肿奇迹般的消失了。

有的人，分割两地几个月就散了，别说20年了。

可对饶平如和毛海棠来说分隔两地也阻挡不了对彼此的爱意，这20年来两人通过书信寄托思念，来来往往写了上千封的信件

就像木心的诗歌所说的那样：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03 重聚、珍惜、不离不弃

1979年，饶平如得到平反，终于回到毛海棠身边。

那一年，饶平如57岁，毛美棠54岁。

饶平如重新回到了出版社继续当编辑。

两人又过起了你侬我侬，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生活，一起看书写字，一起散步。

也许他们好到连老天也嫉妒了。

1992年，毛海棠被查出了糖尿病。

为了照顾好毛美棠，饶平如辞职了。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毛海棠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

每天5点起床，给她洗脸、梳头，做饭，每天做4次腹部透析，打胰岛素、做记录，基本是从起床忙到毛海棠入睡才能休息。

不仅如此，饶平如还制定了作息表，学习了营养食谱，做测量血糖记录。

如果不是真爱，谁会这么细心？

他坚信只要用心照顾毛海棠，她一定会好起来。

可毛海棠开始说胡话。

有一天晚上，突然说她想吃杏花楼的马蹄小蛋糕。

86岁的饶平如为了让她吃上马蹄小蛋糕，骑车来回用了40分钟。

可买回来了，她又不记得她想吃了。

毛海棠经常因为神志不清要这个要那个，饶平如都一一满足她，哪怕她忘了。

孩子们都劝饶平如嘴巴答应就好，不用真的去做。

但饶平如就是不愿意，哪怕她意识不清，对饶平如来说她还是自己疼爱的毛海棠。

直到有一次，毛海棠坚持说是饶平如把她心爱的孙女藏了起来，不让她见，不停的发脾气。

无论他怎么解释，毛海棠都不相信。

八十多岁的饶平如既心痛又绝望的坐在地上，一边打电话让子女们都回来，一面无助的崩溃大哭。

可毛海棠似乎看不见饶平如在哭。

突然想起《请回答1988》里的一句台词：

“所谓爱一个人，不是宽裕了想要给予，而是恳切地必须给予。”

尽管毛海棠会说胡话，可在清醒的时候，会不停的对身边的人说：“你们要好好照顾你爸爸。”

04 离别

2008年3月19日毛海棠走了，留下一滴眼泪，距离结婚纪念日不到5个月。

那一年，饶平如89岁，他怅然若失了好久，突然拿起画笔记录下和美棠奶奶的往事，他说：

“怀念一个人比海还要深，画下来就不会忘了。”

画集扉页上是他写的词句：

“同生死，共患难，以沫相濡，天若有情天亦老；三载隔幽冥，绝音问，愁肠寸断，相思始觉海非深。”

如今，饶平如爷爷完成自己的心愿去天堂与最爱的毛海棠奶奶重聚了。

相爱容易，相守太难。

现在的爱情大多都经不起推敲，要么太矫情，要么带太多杂质，所以饶平如和毛美棠的爱情真让人羡慕。

我们来人间一趟，会遇到很多人，人来人往，唯有爱人陪我们走完一生。

最美好的爱情，不只是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

而是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不会离开，我懂你苦，你知我不易，我愿意与你分享快乐，也愿意化解你的苦。

愿我们都能拥有平如海棠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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