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在一辆牛拉车上,她全身滚烫,血液如同将要沸腾一般。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天空已经暗下来了,星星们熙熙攘攘地排在夜幕中,如同碎宝石一般闪耀着光辉。
也许是地面不平坦的缘故,牛拉车一路颠簸得很厉害,不久之后,睡在秦染旁边的少年醒了过来,少年本想开口询问,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望向天空的秦染,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少年心中紧张又疑惑,今天是怎么了,开了眼界反倒矫情起来了。
秦染只顾着自己难受,全然没有发现身边还有其他人,她动了动早已僵硬的身子,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坐在前头赶牛的大叔回头看了一眼秦染,总算醒过来了,他在心中长嘘一口气,然后把车停在了一旁。
大叔从前面下来,又特意绕到车尾爬上了车,他小心翼翼地跪坐在孩子们的中间,然后把右手放在了秦染的额头上,左手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还是很烫啊,”大叔一边呢喃,一边把睡在两旁的小孩叫醒了,“焕然、小瞳你们快起来帮爸爸照顾一下这个妹妹。”
少年二话不说,一个翻身便从车上爬了起来,可睡在另一边的姑娘却迟迟不见动静,大叔又说道:“小瞳,你看看弟弟都起来了,你这个姐姐......”话还没说完就传来了打呼噜的声音,大叔只能摇头作罢,任由她睡去了。
“焕然,你去前面把我的酒壶拿来。”大叔一边压低声音说话,一边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他轻轻地把衣服盖在小瞳的身上,生怕她着了凉。
待焕然取来酒壶,他把酒倒在左手心中,然后用右手的指尖沾上,细细地涂在了秦染的额头和脸上,手和脚也都擦了一遍。
“看见没有,就像我这样给妹妹抹,”大叔把酒壶递到少年手中,然后又不放心地嘱咐说:“没隔半个小时就给这个小妹妹抹一次酒,听到了吗?”
焕然点了点头,他捧着酒壶坐在秦染旁边,开始在心里默默地数时间,一、二、三、四......
大叔在前面继续驾车赶路,只是这一道下来他怎么也无法打起精神。
渐渐地,他的眼前开始浮现出一张脸,又长又弯的睫毛,红彤彤的脸蛋,紧闭的眼睛.......
那个孩子也是被高烧夺去了性命,长得多可爱啊,还那么小呢。大叔红着眼眶狠狠地抽了一鞭子牛,他妈的,以后再也不在路边捡孩子了。
这位大叔姓贺,是南区的制伞匠,这次是来东区给人送伞的。他到现在都没有娶妻生子,那一儿一女也是在送货的途中捡的,大家都说他好福气,可没有一个人愿意捡被丢在路上的孩子。
越向南边走,天空越发亮堂起来,甚至隐隐能看见域门的轮廓了,贺大叔又往牛身上抽了一鞭子,车跑得更快了,像要飞起来一样。
渐渐地,路上说话的声音多起来,大家不约而同地向发出光线的地方奔去,随着行进,队伍变得更加壮大,浩浩荡荡,看起来颇具气势。
贺大叔看着四面八方的人不断往域门的方向涌,心中震撼又紧张,这种场面还是头一回见到,手里的鞭子也像是不听使唤一样,不住地向牛屁股上抽去。
“焕然,快把你姐姐叫醒,咱们得抓紧赶路了。”大叔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焦躁不安的情绪,不知为什么,看到这场面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