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域门越来越近,光线也越来越刺眼,慢慢地,四面八方的人流汇成了一片,颇有磅礴之势,贺大叔带着孩子们缓慢地移动着,说话声,哭闹声,咒骂声接踵而至。
“年轻人,这么挤的地方可容不下你的牛车啊,”黄牛的口鼻抵在了一位老者的腰上,他扭过头才发现身后竟是这么一头蠢物。
说是老者,其实脸上一点褶子都瞧不见,鬓发虽已斑白,可皮肉却细腻光洁,看上去大有来历。
贺大叔听老者这么一说,有些羞愧地抱拳道:“这位老爷,实在不是我有意驾这牛车来挡道的,只是我还带着三个孩子,有一个还发着高烧哩,没有这车恐怕我们今天就出不了东区了。”
老者听大叔这么说,幽幽一笑,眼珠子落到了车后头,焕然方才还伸长着脖子打量前方,此刻一见老人向后投放目光,却蓦地一下埋低了脑袋。
躺在阴影里的秦染看到焕然这幅窘迫的样子,脸上不禁泛起了笑意。
此刻小瞳刚刚苏醒,她张大嘴巴正准备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可是一触碰到老人的目光,她竟像只受惊的兔子,一下子蹦到了贺大叔的背后。
“或许今天你们就不该出东区。”老者扔下这一句话,突然消失在了人群里。
大叔神色凝重,他把牛车赶到路旁的空地里停下来,然后往烟斗里填了一些细碎的烟丝,一个人坐在石头上闷闷地抽起旱烟来。
焕然和小瞳对视了一眼,然后他跳下车来到贺大叔跟前奶声奶气地问:“贺阿爹,我们怎么不走了?”
贺大叔一把将焕然抱在了膝盖上,他望着不断向前涌去的人潮,皱紧了眉心:“人太多了,我们就再等等吧。”
小瞳也下了车,她扭扭捏捏地坐到大叔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大叔只顾看着人群,全然没有发觉小瞳的异样。
无奈之下,她扯了扯焕然的衣袖,示意性地使了个眼色。
焕然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回头对大叔说:“阿爹,你看瞳姐姐怎么了?”
一霎那,贺小瞳的脸红成了秋季里的苹果,她在心里捶胸跺脚,悔不当初。
大叔低头看着满脸绯红的小瞳,急切地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瞳摆弄着衣角,像是鼓起勇气一般,附到贺大叔耳边小声说道:“阿爹,我想尿尿了。”
大叔看着小瞳那副小女儿的娇羞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傻孩子,憋坏了吧,人有三急,有什么不好意思和爹爹说的,下一次可不许再憋着不说了。”说着,贺大叔就把焕然放在了一旁,他牵起小瞳的手去了不远处的草丛方便。
可正当他们往回走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嘶吼,恐怖凄厉,渗得人汗毛立起,冷汗直流。
贺大叔大喊一声:“不好”,他抱着小瞳连奔带跑回到了车前,没来得及解释,便驾着牛车按来时的路往回赶,一时间,两个孩子被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秦染此刻也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了,她闭着眼睛咬紧嘴唇,一动也不动蜷缩在那块烂麻布上面,她默默地在心里祈祷:“奶奶,你一定要保佑我。”
突然,天空变成了一片漆黑,域门的方向也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这时四面八方响起了无数令人惊恐的声音,大家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