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阴雨绵绵,总感觉身体冷清难耐,空荡荡的街头,显得那么的寂寥!
父亲脑干出血离开了人世,他便再也没有了痛苦!
年前,父亲住在重症监护室,脑干出血面积高达90%以上,我们家人鼓励父亲与病魔缠斗整整一个月,时不时要接受医生下达的病危通知书,请家人随时在病房外等候。等候什么呢?医生说,没有什么特效药,等待他自己的命运,或戛然而止也无能为力。我们却认为不是这样的,我们一家人都在等待奇迹!水肿昏迷的当天晚上,病房外煎熬的家人都在等待,奇迹发生了!父亲已经清醒,重症室休养了一个星期,淤血全部吸收,人也恢复了意识,转到了普通病房,随后观察的日子里,慢慢好转。直到医生通知可以出院了,姐姐去学习了护工的护理技巧,同母亲欢欢喜喜的将父亲接回家,康复保健!
彼时,恰逢新型冠状病毒肆虐,时局堪忧。
一周后,父亲再次突发脑出血,伴随多器官衰竭。人算不如天算!知此消息的我,是在父亲入院3天后,此时的我正在外地配合隔离,家乡也是封村封道。被家人告知当日人民医院已没有救护车,且医院床位人满为患!市区中医院唯一一辆救护车在过五关斩六将后,将父亲接到了重症监护室。母亲在全国上下病毒肆意期间也不敢轻易知会我,得知消息后,我开始踹踹不安,曾经主治医师的话在我的耳边游荡“脑出血的患者,随时有再次脑出血的可能性,情况说不准,但只要是再次脑出血的患者,100%没有希望。如果真有奇迹,那1%的患者也是植物人”,我们一直怀揣着1%的,甚至更多的希望,无论如何,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奇迹的,不是吗?我们都固执的等待。
晚间,家里就来了电话,父亲已经走了......
我愣楞的站在原地,不能动弹!封闭的街道和城市,也将我的爱,封锁在了撕心裂肺中,仅此而已,徒留一丝遗憾在这空气中飘荡,直至消失无形......
留下的人,终是不肯接受现实,活在回忆中,那一刻我对光景的记忆停留在了初中的篮球场上......
我在寄宿学校,他送我,跟我一起在宿舍安置好后,我送他到学校的篮球场上,他说,你别送了,我这就回去,你在学校,好好学习......望着他的背影,一件灰色的旧西服,配着一条皱褶的休闲裤,这是他最好的家当了,没有重要的场合和事情,他是不会穿出来的,他送孩子来学校,自然要给孩子长面子,而里子里装的全是舐犊情深;原本父亲前些年身体有些圆滚发胖的,想必在外漂泊吃了不少苦,身体竟然变得灵动起来,三做两下就快走到了学校门口,想到自己调皮不听话,为了能让我好好上学,父亲操了不少心,我看着他的背影,眼泪竟不由自主的流下来,不想被人看见的我,赶紧擦拭干了眼泪,这时,父亲回首跟我挥了挥手,说,进去吧,快进去吧!我大声的回应,好的,知道了。等到他走的我看不见了,我蹲下来,哭了好一阵,一点儿也不怕被人看见,被笑话了......
我打电话给我母亲,电话两头,我们清晰的听得见彼此的啜泣声,这时,我的心理防线彻底决堤,夜空中,还回荡着我的声音“妈妈,我没有爸爸了......”
已到深夜,我发信息问姐姐,妈妈怎么样?
姐姐说,她在说,爸爸活着说过的话。
我问,什么?
爸爸走前对妈妈说,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快到了吧?
活着的人似乎总是轻而易举的潸然泪下......总是随时随地的想起,每一次的想起,都是一次痛苦的敲击,再好的安慰,再有力量的安慰都没有用。在心里落就的尘埃,似乎永远无法扫去。
父亲母亲也争争吵吵一辈子了,却与一人终一生,我忽然对父母的情感又多了一份理解。此时此刻,活着的人,当不留遗憾,送别远行,来世有缘惜福才是啊!
渺沧海之一束,寄蜉蝣于天地!在宇宙中,相识相知相守;在宇宙中,烟消云消;又在宇宙中,相遥而望。在宇宙一次次的更迭中,负重前行!
仅以此篇。
纪念我的父亲,儿女情长,远方,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