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微信这玩意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一度以为它就是专门为无聊的中年男人准备的礼物。在一个同事的强烈推荐下,我才在手机上装了那个绿色的玩意,那是一个同时交往了三四个女生的精神小伙。
起初,我并没有想着用它来联系亲戚和朋友,只是会在偶尔出差时,把它叫出来,然后摇一摇。我是一个对新鲜事物缺乏观察的人,直到几年后我发现大学同学QQ群里说话的人越来越少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原来转移了战场。就这样我进入了一个叫做“**大学07会计学”的微信群。
微信这东西,生下来就是勾引别人说话的工具。在这个群里,你可以和大学女同学共同回忆你们的大学时光,哪怕你在上大学那会儿和她从来没有说过话。但这并不妨碍,你和她去讨论一些关于人生、爱情、婚姻和出轨的话题。
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通过微信能和某个同学升华一下同学感情,毕竟属于大家的人生交集期已经过去十多年了。直到那一天,我出现在上海的一个宾馆里。
公司派我和主管去上海处理一件事务,事情处理得很顺利,晚上我就给主管请了个假。与其说是请假,还不如说彼此间心照不宣,毕竟在上海这样的魔都,两个大男人除了工作,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共同需要处理的事情了。
下午的时候,我就给在上海打拼了多年的高中同学打了一个电话。他已经来上海很多年,算是在这里安家立业了,很不容易。挂过电话后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我的微信里跳出一个饭店的定位,随后是那个饭店的订餐成功的短信被复制发了过来。他在下面给我发了一个偷笑的表情,“不要迟到了,有惊喜,快点出门。”
从宾馆出发前,我给联系人里的一位好友发送了宾馆的定位。
惊喜果然在我推开包厢门的那一刻出现了,一屋子的同学,大约有十二三人。都是分别多年的高中同学,男男女女大概六比四吧。男同学拥抱,女同学握手,大家都装出久别重逢的喜悦,我也将满脸的肌肉调动到最高的频率。可是当我将手伸向最后一个女生时,我突然有点错乱了,“刘莉?”
我的惊讶声,让全屋的人都哄笑起来,一边的一个高中男同学,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怎么样,惊喜吧!”
“你怎么会在这?”我对着刘莉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她用略带调皮的口气和我说。
“不是,让我捋一捋,这是我高中同学聚会,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是我大学同学吧!”屋内的人又哄笑起来。
刚才拍我肩膀的男生笑着说:“这是我爱人!”
“真的,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惊叹道。
“我也是下午才知道,你竟然和孙斌是高中同学。”
“天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聚会组织者凑了过来,“那你们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喝几杯。”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这时餐桌上就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刚才轮圈敬酒的场景没有了,取而代之是二两成对的抱头私聊了。就像刚建群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在群里热聊,时间久了都改成加好友私聊了一样。
我很自然地和孙斌夫妇坐在了一块,看得出来他们夫妻感情很好。孙斌在一家德资企业里任高管,刘莉在上海一家会计师事务所里上班,夫妻二人在上海打拼多年,也算是中产阶级了,他俩在上海的同学圈里,是大家羡慕的一对模范夫妻。
不知不觉间都快十点了,孙斌突然从包厢的墙角拖出一个行李箱来,说是要马上赶去机场,晚上要飞德国出差。事先之所以不说,是不想扫了大家聚会的兴致。
大家纷纷起身,依依不舍地和他道别。我是抢着和刘莉一起,把他送上了出租车的。
“真没想到,会这么巧?”在出租车消失在视线的时候,她提出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是呀!”就在我考虑下一句该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
“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先睡了,回来声音小一点,不要把我吵醒了。”是主管打来的。
“好的,我一会儿就回来,”我连忙应付着,“你放心睡吧,不会太吵的。”
……
半个小时后,我打开了宾馆房间的门,这是一间江景大床房。
我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坐在窗户前,点了一支烟。打开微信,找到下午那个好友,点了删除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