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眼见胡沈二人都坐地上不能动弹,不知该怎么办,也不知这二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却听到远处蹄音稀落而杂沓,不知有多少人正向这里奔来。
沈清远冷然道:“醉胡三,我们的人就要到了,你完了。”醉胡三依旧坐着不动,闭目调息,看来想在这段时间里回复点气力。
胡清儿在一旁对陆云说:“走!咱们快去救胡大叔。”陆云道:“我们就这样救他怕不合适,俺可听说暗器沈可不是好惹的。”胡清儿急道:“他是好人,我们住邻居,这次肯定是那个姓沈的不对,你看他刚才对我出招多狠!我们就该救人!”陆云叹一口气,道:“好吧!走。”
陆云一行将醉胡三扶上一辆马车,沈清远在一旁冷冷瞧着,眼中就像要喷出火来,大声骂道:“臭小子,你不想活了?敢在我手底下救人?”
陆云闻言略一沉默,慨然道:“前辈也是一代高手,也知不该乘人之危,以众欺寡吧?我看这位前辈的武功也十分了得,今日在此为你们所擒,也很不公平,不若你们改日相约再战,那时就得看真实本领了。”
沈清远闻言一愣,他没想到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教训自己,强压怒气冷冷道:“丑小子,不想死就别管这闲事。”
醉胡三听了陆云一番言语却是一阵感慨,他没想到这少年竟能如此仗义执言,不由多看了陆云几眼。
胡清儿在一旁扶着他,看这他身上四处流血,十分严重,不由得怒从心头气,没等陆云答话,指着沈清远骂道:“你这个坏蛋,你才该死呢!你就等着在这里挨冻吧!”说着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就钻进了马车。
醉胡三闻言暗笑,心想这小丫头倒也是一副侠义心肠,胆子也不小,也不知那老秀才怎么教的。陆云对沈清远心存忌惮,眼见胡清儿如此说,也不想结下深怨,一拱手道:“前辈,抱歉,晚辈告辞了。”沈清远却并不如何生气,脸色平静如常,没有一丝反应,当见到陆云鞭马远去,他冷冷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车影时,心里却在想:“臭小子!敢坏爷爷大事。今日算是你运气好,他日再让我见到你不把你打成筛子才怪。”
这一段先按下不表,却说秦琦红玉二人,本都是风雅之人,喜欢流连山水,这次却因受醉胡三的重托,不敢怠慢,三日时间已出了徐州地面,到了淮阴城,这一带平野万里,市肆密集,二人便不能走得太快了。
二人正慢悠悠走着,忽然间前面出现一群人,身穿黑衣,腰系红带,个个身形彪焊,面带凶色,街上小贩行人眼见他们来,顾不得收拾东西,纷纷四散而走,秦琦红玉不愿惹事,也避道相让。
一众人之后,一位锦衣公子,相貌俊美非常,持一柄折扇,骑一匹骏马,招摇而过。 秦琦等少年走过,向旁边一位卖水果的问道:“这位是什么人啊!这么威风” 那人道:“他你都不认识,你是外地人吧?他是神刀门宁二爷的公子,淮阴城数他家有势力,没人敢惹。”秦琦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红玉道:“问什么,这还看不出,肯定是这样啊!跟你有啥关系,包打听”
秦琦呵呵笑道:“也是哈!跟咱有什么关系。”二人并辔而行,忽见前面一座二层小楼,楼上挂一招牌,上写着行云流水的四个大字“吉祥戏楼”,左右写着一副对联“世事总是空,何必以空为世事;人情都是戏,不妨将戏作人情”。秦琦细细品读,觉得意味深长,颇有道理。只听身旁红玉道:“作这一副对联的,倒是一位通达之士。”秦琦点头道:“是啊!人生可不就是一场戏。”说着拴好马匹,与红玉携手而进。
戏院中坐满看客,戏台上一位身着喜服的旦角正唱着一曲《女驸马》,“为救李郎离家园,不料皇榜中状元……”,是很欢快喜乐的一出黄梅戏。秦琦在前排一处坐下,听得这么一出戏,不免与红玉相视而笑,深感自己的爱情也如戏中一般美好。
二人正沉浸在曲调的旋律中,忽听一声悠扬的“夷”音,肃杀萧条,打破了《女驸马》欢快的声调,只见堂上左侧角落里一位身着青衣,不施脂粉的中年妇人怀抱一个古旧的琵琶,这一声想必就是她所弹出。
秦琦红玉以及一众看客都深感郁闷,因为好戏正开场,却被她搅乱了,有一位身量肥胖的急脾气已经骂出口: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这里捣乱!却见那妇人不慌不忙,继续弹着她的琵琶,神色平静,旁若无人,眼神淡定却自有一种威严在,那曲调铿锵起伏,虽是自角落里发出,诺大戏场却无处不闻。
只听那唱戏的女旦笑道:“李师叔怎么这么煞风景,却不让人家当女驸马?”那琵琶女冷冷道:“亏你还叫我一声师叔,我从临安一直追你到这淮阴城,马都累死啦好几匹,你却在这里唱戏!”那女旦咯咯笑道:“师叔不在绕梁宫弹琵琶,干嘛苦苦追我呢?”
琵琶女哼了一声,问道:“你还好意思说?我问你,我的那副画呢?”女旦神色一变,随即翘起兰花指,唱道:“图画自在阁中放,小女子又怎会知?”只听“铮”的一声响,声震屋宇,红玉不禁感到一阵烦恶,却是那琵琶女一怒而发。
秦琦颇感气闷,说道:“嘿,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别在这乱弹,没看见弄得别人不舒服麻。”那琵琶女瞥了他一眼,也觉得在这稠人广座间如此有些不合适,遂对那女旦说道:“小茹,你乖乖跟我回去,我不责罚你”。那女旦笑吟吟看着她,却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