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地西南,有座济宁。
在人们普遍关注的经济发展指标的当下,山东的济宁并不是人们注意力的焦点。但当人们提及旅游版图上的大山东时,常用的“一山一水一圣人”标签。此刻,“一圣人”的缘故,成就了济宁的文化高度。
在世界历史文化的坐标上,济宁绝对是硬核之地。在人类文明的“轴心时代”,中国文化灵魂的重要思想体系之一的儒家文化,就诞生于此。“孔孟之乡”的名头 ,成就了济宁在中华文明史上高光时刻。
我不是济宁人,对于济宁的风土人情城市面貌民族民风人文地理我未曾深学。写济宁,当然不敌经年累月在济宁土地耕耘疆场征战的济宁人。
平生第一次生活于一座城市,便是济宁。最初的印象是,城市虽然不大但文化韵味浓郁。三十年前,我之于济宁,只是一个匆匆过客,对其所知甚浅。但就像很多如我这般的过客,只要济宁愿意,我愿意把她当成故乡,来素描几个属于济宁的标签。
大运河
运河之于济宁,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存在。来到并生活在此,怎么会不去看看大运河。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近距离地触摸课本里了解的京杭大运河。那是1992年,一个艳阳高照的夏天,我站在运河岸边,望河水滚滚,自济宁的西南穿过。河道中来来往往的机动船,载着煤炭、载着木材,一如陆上的车辆,连接中南北西东的社会生产。看着河中穿梭般来往的货船,我一会儿回望着运河的历史跌宕,一会儿眺望着河岸上无际的麦浪,任思绪于古老运河的过去与当下之间来回转换。当年就在这片水面之上,不论是北方的皮革、木材南运,还是南方的粮米、茶叶、竹编北运,都极大地便捷与节约了时间和成本。以运河为主干线的水上销售渠道来往不断地将各地区的商品输送到各类城镇市场,形成了完整而系统的商业销售体系,打破并改善了地域性商业的闭塞状况,使运河经济带在带动全国经济发展方面起了巨大作用。明朝中后期的资本主义萌芽,就是由于外国商业工业人员的进入,率先在运河岸边发生的,特别是苏杭一段。一批运河城市也迅速形成并壮大起来,中国经济的重心更明显地东移,沿海、运河成为中国经济、政治、文化的中心。
一波运输船过去,我的意识又回到眼前的运河之上。只见一个人,赤着脚,从南沿运河边走来,手里提着方便袋,不时地从水里捞着什么东西。走近了,才看清竟然是河蚌,已是满满一兜。
再往前走,有一轮渡,跨越运河东西两岸。一须发皆白的老翁,神态怡然的坐在船头,用手里的铁钩钩拉着一根铁缆绳,船上只有一对年轻的恋人,两个人用一个耳机听着随身听里的音乐。画风一下子变得恬静而又安逸。
此时此刻,我耳边响起了那首熟悉的旋律:运河在我心中流过,济宁我可爱的家乡……
舌尖上的至味
求学期间,周末常去济宁的各处逛,尤其是犄角旮旯的地方。我觉得越是这样的地方,才是一个城市的真实。对一个自小在农村长大的人来说,初来乍到,仿佛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切都是新鲜的,虽然当地人已是司空见惯。
济宁的大街小巷,都有各种小吃,林林总总,琳琅满目。于是,逛的同时也是品尝各种小吃,感受各种美味的美好时光。
周末的早饭是不去学校食堂吃的。睡醒后,和同学结伴,来到学校后边的秦庄路市场的早餐摊。一碗胡辣汤就几根油条,便是早餐的绝配。周末外出,一般是走到哪里就吃在哪里。夏天,一碗凉皮或是凉粉加一瓶三孔或是无名啤酒,就是一顿爽爽的午饭。冬日,一碗馄饨或是一碗汤圆也会吃出满头大汗。吃完后,略作休息,继续下面的路线。
小吃虽多,但感觉最具运河风情的应是甏肉干饭和托板热豆腐。
济宁的吃食,记忆最深的是甏肉干饭,类似于砂锅。就是用瓦罐煮的猪肉、鸡蛋,放在车子上的小炉子上煨着,肉和鸡蛋在汤汁里的炖着,香飘四溢,煞是诱人。吃的时候把炖好的肉块和鸡蛋一起放到碗中的米饭上面,再浇上一大勺汤汁,现在想起来就满口流口水。初次看到小贩的车上写着“甏肉干饭”时,对这个“甏”字念什么拿不准,同伴中大多是山东秀才读半边,后来问过小贩才知道读作“bèng ”。而且甏肉干饭是济宁地区特色传统名小吃,甏是一种盛放食物的器皿。甏肉顾名思义,用甏盛放烹制的肉。起源于元代,随着京杭大运河的开通,南方的大米从水路运往北方。当时的人们把用陶器炖出来的肉和大米饭放在一起吃,别有一番风味。于是就逐步发展为今日的甏肉干饭。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甏肉干饭不断改进创新,又增加了卷煎、面筋和鸡蛋等一系列菜品。在今天,甏肉干饭已成为济宁首屈一指的小吃。
记得一次,在一农贸市场路口,看到一个卖托板豆腐的,把秤好的新鲜热乎的豆腐放在一块长条木板上,然后抹上酱,买者用手拿着托板豆腐吃。第一次看到这种方式卖豆腐,也第一次看到豆腐可以这样吃,很是好奇。了解后才知道这种吃饭来自山东临清,济宁和临清都是大运河沿途重镇,托板豆腐传至济宁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离开济宁已经二十多年,但对济宁的记忆历久弥深。那些年品尝过的济宁味道,已经浸入血脉深处,永远留存在心中,久久不能忘怀!
母校
坐标红星中路1号 ,城市中央。
我把压轴,留给了母校。虽非名校,甚至现在随高校改革的大潮,名字都已改变。但与我而言,母校永远都在,尤其是如我般的万千学子心中。
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作为一座市属大学,母校没有名校的那么多光环;作为母校的老师,也大多不是某领域的执牛耳者;这些非但没有影响母校和老师在我们心目中形象,吾爱母校更爱老师反而在心中历久弥深。文科红楼旧是旧了点,但古朴中不失典雅;图书楼新的毫不张扬,但却是当时的市区第一高楼。这些即可见证其历史,又可窥见其在本区域内受重视的程度。但印象最灵动的,仍是先生们那鲜活的形象:
系主任张荣仁老师教授《法学概论》,第一堂课上,他先给我们解释了“法”的本意。他说“法”的古字写作“灋”,由氵、廌、去三部分组成。其中:“氵”的意思是说执法要平之如水;“廌”(zhì),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独角神兽,据说它能辨别曲直,在审理案件时,它会用角去触理屈的人;“去”就是廌断案后将理屈的人去除。有趣的故事、简短的课堂导入,即揭示了法学的本意,又激发了我们的学习兴趣。之后的课堂教学中,张主任都是结合生活中的法律实例进行案例教学,效果很好。现在早已记不得《法概》的具体内容,但却对法的本意的记得清清楚楚。
系书记赵宝福老师给我们上《道德概论》时,讲到要遵从家庭美德、孝敬父母时,给我们讲“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的典故。至今想来,仿佛就在昨天。
韩洪尤老师的《形式逻辑》课,从语词、概念、判断再到推理,让我们知道了什么是“大前提”、“小前提”和“三段论”,还有“矛盾律”、“排中律”和“同一律”。汪孔田老师的《政治经济学概论》让你不集中精力听讲你就跟不上他的思路记不下笔记。中共党史授课先是祖雷老师,认真负责细心;后是王世奎老师,上课准时,虽年事已高却声如洪钟,让你听得激情澎湃。还有渊博漂亮的女神《世界古代史的》王玉华老师,诙谐幽默的《世界现代史》张庆服老师,温文尔雅的《心理学》李传银老师,朴素朴实的《中西哲学述评》课于洪卫老师,认真踏实的《马列原著选读》宋凡金老师,字写得超级好看的书法课张弢老师,年轻漂亮到现在不知道姓名的美女普通话老师……他们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他们上课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
“鲁虽旧邦,其命维新”。如今,随着形势的发展,母校业已升格为本科院校,扩建了新的、更现代化的校区。原来的校园,成为其附属中学的一个校区,现在新附中正在建设中。母校校园,正以一种崭新的方式,涅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