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苍劲笔挺,纵使被寒风吹斜,亦还会再直;乐,伤悲氐惆,透过竹间的空隙,传到天的另一端。
比武后,唐门大军退去,仅叫郭武堂好自为之,只留下夏涂的尸体,蛇杖被拿了回去。
郭武堂扶起倒在地上的戴震天,看了看这个自己最信任的人,便叫庄客们抬他回房。又差人上街置办棺材,准备为夏涂办场白事,竹林中又多了一个被贪念索命的生灵。
下午五时,所有物件置办齐全,戴震天,走在出殡队伍最前面,右手的骨头被蛇杖砸得稀碎,左手持剑乱挥,方杀过人,现在又要为杀了的人除鬼。郭武堂走在旁边,不发一语。走入竹林,郭武堂命人把棺材放下,掘好坟墓,下葬过后便将佣人们打发走,只留下戴震天一个。“咱们为他点一盏坟灯吧,”郭武堂平静地,又好似在命令戴震天,“这样他就能找到会蜀中的家的路了。”“可他打断了我的手,右手就再不能握剑,还妄图营私舞弊,玷污我们清明剑庄的名声,这恶人不就是清明剑法的惩戒对象吗?”戴震天大声狡辩,也不怕惊了魂灵。“可,他终归是人,又罪不该死,也不必……”“法不责众,这等奸人若不严惩,那今后来‘求亲’之人便会越来越多,这执法的清净之地不也成了枉法之徒钻的空子?郭庄主,切莫忘了祖训!”戴震天的怒火早已把他心中的竹林烧焦。“点一盏吧。”郭武堂将身旁的灯拉了过来。戴震天大声拒绝。“我说点一盏!”郭武堂带着命令,把坟灯提起,戴震天毫不情愿地将手中的火把斜进了灯中,烛芯瞬间燃烧。郭武堂把灯放在夏涂的坟堆边,叹道:“人啊,这一降生就好似来到了长夜之中,上天会分给每人一盏灯,它照亮的东西便是你一生拥有的东西,你若偏要拿完它们后再向那黑夜中寻找,再遇见的灯就是你的坟灯。”……
晨,薄雾腻腻地笼在翠竹间,容在一起,久久不能分开,灯,一燃就是五年。
一个人,自竹林间的大道走来,身后是蓝天,旷地。墨色的长袍,少年的俊朗在脸上凝住,仿佛只有一个表情。林间,两个庄客拦下了他,质问他所有挑战者都会自己报上的话语。他并未回答,只是轻轻地转了一下身子,两枚飞镖自他的袍袖中甩出,射在了两名庄客身上,还未等他们叫出声,身体早已连骨头都化为了脓水,那少年捡起飞镖,缓缓地擦拭一下,粗重的嗓音与面容相差甚远,只低声说了句“浪费”便进入了庄门。
入庄,正被郭武堂瞧见,行了个礼,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与郭武堂。只见纸上写:我名为林长生,自幼家贫,天生失声,久闻郭庄主大名,欲投奔庄主,学两手武功,在剑庄做个小工挣些银两,望庄主收留。郭武堂心中生疑,不知这少年是什么来头,先将这少年请进屋中,安顿好后,将心腹戴震天,忠仆李虎叫来商量。
屋中,戴震天与李虎对此事心怀猜疑,高声反对,坐在一旁的林长生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想着如何取得郭武堂的信任,这时,只见墙角有一把扫帚,便站起身,拿着扫帚扫起地来。届时,郭武堂、戴震天和李虎自屋后的房间走出,见他正为剑庄扫地,郭武堂便惊喜万分,好似捉住了戴震天和李虎的把柄,道:“看见了吗,人家还未真正入庄,就知道主动做事,看看你们,一个个懒骨头,还不如一个外人。不论你们什么意见,这林长生我是收了!”林长生也极力附和,猛跪在地上磕头谢恩。“庄主切不可意气用事,那小子不知是什么来头,”郭武堂刚想扶他起来,就被戴震天拦住,“万一他是唐门的卧底,那……”“对呀,请庄主三思!”李虎也好言相劝。“够了,我郭武堂一言九鼎,这林长生我是收定了,谁要是再敢说个不字,我这把清明剑就要谁的命!”林长生一听这话,又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
小公子长大了,得名郭广玉。林长生进到后花园扫地时正碰上他在那里玩耍,几个女奴陪伴。他的面色好似天边的彩霞,个子虽矮,但不乏精神。林长生提着扫帚走到他的面前,小公子十分新奇他手中的扫把,左右打量,犹如习武之人打量着一把绝世神兵。这时郭武堂走了过来,笑着看了一眼郭广玉,见儿子如此喜欢林长生便道把儿子叫过来,道:“儿子,他是你长生哥哥,人很勤快,今后就让他陪你玩好吗?”“太好了!”郭广玉高兴得要跳起来,大声回应着。“你先过去,我和长生哥哥说两句话。”“恩。”“长生,过来!”郭武堂的笑脸瞬间消失,命令着林长生,“你现在不用再扫地了,专心陪小公子玩,还要照顾好他,若是有什么闪失我要了你的命!”林长生飞快地点着头,不发一语。心中却明了得很。
星火,点亮了长江上的航船。夏矮檐、夏奎和夏蓦围坐一桌。夏矮檐先是发话:“那郭武堂好不识抬举,我等乘最快的船赶过去和他求亲,他反派手下还杀我一个兄弟,咱们不能轻饶了他!”“对呀,”夏蓦说着,声音比以前尖细了一些,稍显作作,“打狗还得看主人!”夏奎只是吞了一下唾沫,咕地发了一声。“饭桶,别出声!”夏矮檐打了夏奎一扇子。“为了清明剑谱,带咱们回去,多招些兄弟,杀回清明剑庄!”夏矮檐双眉一拧,杀机自他眼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