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陪父母出去玩过,每次回家,都是来去匆忙。实在是身不由己,一天的时间,被我安排的像打仗。
端午节那天,吃过午饭,儿子说他还没见过黄河,想去看看。
父亲说,他领路去看黄河上面的浮桥。
然后,我们开了两辆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其实,黄河离我家不到十里地,我却没有去看过,小时候串亲戚,曾路过,但都没有停留过。
好多村子都变了样,好多路都修整的平稳,曾经的小土路,再也寻不到原来的模样。
去黄河边的这条路,实际是去往姥姥家的路。姥姥家离黄河只有三里地。
从前,我上初中的时候,母亲常叫我骑自行车给姥姥送东西。有自家种的白菜,有母亲炸的油条,包的饺子。
我骑着大梁自行车,路过好几个村庄,小土路坑坑洼洼,我总是骑一会儿,推一会儿。
那个时候,母亲应该像现在的我一样的年纪,姥姥姥爷像我的父母这样的年纪。
坐在车上,母亲指着一个村子问是什么村,父亲先笑了,说道:“这不是你从小长大的村子吗?”
母亲竟然迷路了,而我却想掉眼泪。
都说娘在家就在,今天,姥姥姥爷都离开了人世,我的母亲,她兄弟姐妹八个,再也没有了爹娘可叫了。
我问母亲:“姥姥家里,原来的老院子里,是不是有很多果树啊?”
母亲说:“是啊,大门的地方还有一棵杏树。”
回头看母亲,她已沉浸在了回忆里。
姥姥姥爷养育了八个子女,给五个儿子都盖了房子,娶了媳妇,他们也渐渐的老了。五个儿子五座院子,尽管舅舅们都不在村子里住,但姥姥说了,那孩子也得有白家的屋。
姥姥家的村子,渐渐的远去了,如果姥姥姥爷还活着,母亲一定会先去看看她的父母亲。
尽管,母亲有一个大哥四个兄弟,可,他们在不同城市都有了自己的家。
所以说,母亲的娘家,如今在这个,她从小长大的村子里,已没有她可以亲近的亲人在了。
而我,此刻,是多么的害怕,我怕我将来的某一天,在我从小长大的村子里,永远的成了一个,没有归属感的陌生的人。
十几分钟的时间,黄河就到了眼前。母亲下了车,指着河边的草丛说:“我小时候常常挎着篮子拾麦子,然后就到河边捡鸟蛋。”
母亲很怀念过去。
母亲看到了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孩子,就说:“这个很像那谁家的人,长的太像了。”
人家走远了,她还在自言语着。
我们沿着堤坝走,河边有很多废弃的铁船,父亲说是曾经在河里,打捞铁渣子的船。
后来政府部门不让下河捞了,这些船也就废了。
河边的石头上,坐着一排排人,他们在钓鱼。
现在的人,都好会享受,一些人以钓鱼为乐趣。
母亲对这一片是非常熟悉的,尽管,很多的地方,都变了,她还努力得找寻过去的点滴相似处。
父亲说,浮桥还在前面,得开车去。于是,我们又坐进车里,往前开。
父亲一路上给我们讲解着,他指着一个村子说:“这个村子属于山东的村子,我们现在行驶的地界,实际已是山东的地界了。”
我问父亲:“没过河,就是山东的了,还以为以黄河为界呢!”
父亲说:“从前,没有浮桥的时候,河那边的人,来种地,都是乘小船来,他们带着干粮带着水来,现在好了,有了这座桥,省事了不少。”
说话间,桥就到了。有好多人来这里玩儿,我想,大家都是来看浮桥的吧!
我以为的浮桥,一直想像的是那种,架在河上面的,来回晃悠着的木桥。谁能想到,竟是几十条铁船连在一起,做成的,才叫浮桥。
孩子们欢快得跳下车,跑向了河边,远远的看到他们,脱掉了鞋子,挽起了裤腿,站在河沙里,使劲地想踩出水来。
我跟父母,往桥上走去。
父亲说:“这一片的河水很绵,不急。”
我跟母亲都怕水,都不敢看。
往前走,河水就有些湍急了,我瞅了一眼,慌忙缩回,那一眼,我看到了无数个漩涡,翻滚着往前流淌着。
黄河不愧称之为黄河,河水浑浊不清,仿佛夹杂着千万颗黄沙。
到了浮桥的尽头,有几个人在拦截过桥的车辆,原来,车子过桥是要收费的。
母亲就问了一句:“人过桥,收费不?”
一个人就笑了,说道:“人随便过,不收费。”
说完那人看着母亲,然后喊了一声:“青云姑姑?”
母亲非常惊喜,声音都在颤抖着:“你是王二哥家的孩子吧?”
那人连连点头。
母亲终于碰到了娘家村子里的人,她高兴的跟人家聊了好多,问了这个问那个。
黄河边,母亲的娘家,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只是,没有了父母的家,还算不算家?
我祈祷,我的父母健康长寿,我会抽出时间来,多陪伴他们。
娘在家就在,这不再是,虚无缥缈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