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去过萧红故居的,直到我看完《呼兰河传》才想起来。说是故居不如说故址,大部分是补建还原,干净又粗糙的房间,全部的价值就在一张介绍牌上,显得牵强。只有某些老物件似乎还残存着原主人的气息,观之微有时光交错之感。
说来惭愧,我是去过两次的,第二次是陪自以为的朋友去的,本来想增进友谊,却不想形单影只、自作多情。当时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屋子里,看着老磨盘,早已忘了这是名人故居,空留孤单寂寞。
直到昨天,完整用心地看完《呼兰河传》,然后又抑制不住的查萧红的资料,读她的情感经历,她的苦难与希望,不知不觉已到深夜,却不觉困顿,难以言说的清醒,但我的脑子确是一片空白。
有两件事,让我不得不写些什么,而不是把所感所悟当做一顿吃完就忘的餐点。书中,人们不念过去,不期未来,顺着春夏秋冬季节的变化,脱下棉衣,穿上棉衣,放任大泥坑消涨起落,把别人或是自己的生活当做一场大戏,虽喜怒哀乐,但戏一结束,也就一哄而散,依旧数着日子一天天捱过去。这样的人生状态,今天的我们定要批判的,愚昧、落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是时光辗转至今,我们自身是否真的有权批判呢?网络上但凡有了大新闻,照样成千上万的人围观,你一言我一语,或聚在一起争吵,引古,提今,溯源,对比,甚至现身说法,真是热热闹闹,然后呢?大概没有然后了,等热度散去,戏台空落,若有执着的人回去探查,肯定会被戏场满地的垃圾和戏中人卸妆后的真颜所吓到。
这是一件事,还有另一件事让我不得不写。那就是后园,那是萧红一生中难得的童年快乐时光,对于我来讲,我也有一个后园,花草蔬菜齐长的后园,任你坐卧蹦跳皆随意的后园,后园的生活悠游自然,总能让我做我自己。而为我创造后园的人,就是奶奶,为了满足我的馋嘴,甚至浪费土地种一些野果,直到奶奶离开,后园变了主人,野果被刨根扔掉,种上能卖钱的东西,我的后园就变了。虽然阳光依旧,植物的清香丝毫未散,但变了主人,园里的植物也和我陌生起来,它们保护着自己让我不能触碰。我那时天真愚钝,偷偷写了纸条,愿用自己的时光换回奶奶,可是写好却又不知道该寄给哪位神仙,我多希望奶奶在梦中出现为我指点迷津,可是梦中的她总是走得很快,明明在后园,却倏忽变作影子消失了,只留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从那以后,我一直追寻一个后园,追寻奶奶那样的园主人,这却成了不可实现的梦。这是我一生的宝藏,也是我一生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