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薄雾,湖面上的路灯拉长成一条线,遥想东坡与友同舟游赤壁下,有山,有水,有月,有酒。比之,仅一水在眼前,浅波成纹。
孔子云:“智者乐山,仁者乐水,智者动,仁者静,智者乐,仁者寿”。
往常,把自己置一空旷处,不得人打扰惊闹,坐下来,找自己的灵神出来一叙。在暗室待久了,人也倦了,心也小了,似乎事情也变得无章杂乱了。陶渊明有诗说“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习惯在精神上虚构,一个是在世俗中沾满灰尘,头脑混乱,四肢疲惫的自己,一个是在深林里闲云野鹤,焚香抚琴,把酒吟诗的老者。
如今,已是桃花满枝,柳叶初发,又是一年阳春时。忆起童时春日与同伴相拥于旷野空处放风筝之时,累了就躺在地上,把手做枕垫在头下,微眯着小眼睛,仰望着淡淡的云遮着蔚蓝天空,嬉笑着跟同伴讲昨天发生的开心事,那般轻松快意,无忧无虑……
及至有长了几岁,才知道世界不只有那一片旷野,属于那片旷野的时光只能是回忆,仅此而已。
于是开始尝试,多尝试把一天天过成故事,把每次都当做经典,不是为了炫耀,只是想记住这些无意的修炼,愿终有一天,不让自己觉得在虚度寸阴。即便是悲苦,我也感恩,我明白顺应自然而应对该发生的一切,不足的是偶尔被自己的感怀缠绕的有些感伤,而这不重要的,然常常在感伤中沉醉,悲悯自己。常苦笑自己虽男儿身,却比宋词中那闺怨般的女子还要多愁,实自羞愧矣。
不断长大,心中的世界也在泛滥,从三两同伴快然自足到得一知己众里寻你,中间又划过多少苦乐悲喜。
当世俗厌倦,茫茫不知所踪的时候,老者便会拈花一笑道:“入世是所有万物都要经历的过程,会意个中滋味,方能出世”。
很久,不曾让自己看到水中的自己的灵魂,不曾把一切想要的,想要得到的一切放下,静静的看看自己。自然是一种不拘束,随性畅然,像这风。
我坐在湖边,任凭着这风的侵袭,将身上的所有的尘埃吹落,身体的,灵魂的…… 此刻的我,清风明月,清心明性,虽没有六祖顿悟修禅,却自有一番清流自上而下气脉通畅。
又想起不久前写给一位女孩的几段话:
你说你最喜下雨天,可以倚窗凭栏处听雨抚心,观雨感时。雨落,阴灰色的天空中,丝丝成线,在一缕风中伴随着不经意的木叶斜落在地上。看着它,开心也变得忧郁,忧郁但不伤怀。勾起了思念,扯起了回忆,一幕一幕……
雨还在下,你倚窗仰望,从屋檐落下的水滴中,感觉到了光的变幻,天空明白起来,天空离屋檐的距离也远了许多,不再低灰灰压着书斋。你看着雨,长呼了一口气,嘴角也不吝啬的微微弯了起来。
雨轻轻的,轻轻的;从密不透风的拘谨,渐渐地化成疏可走马的洒脱;越来越稀,越来越少。当最后一颗雨珠落下,这场雨也到了终结。
一泓泉,因一场滋润而更加清澈明亮且更显魅力。一木松,因一场沐涤而更加飒飒劲挺且更显高节。
雨临,成万物而生,化万物而动,拭万物浮尘而还其本性。
人,总有想不清楚的这些那些,重要的不是要想清楚,而是要清心放下,把欲放小了,心就亮了。
丁酉春夜水木于城南小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