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西安
我简单介绍一下王培友:
据说他是老板的好朋友,也是高中同学,他们都是巴中人。在一个大哥的带领下来成都打天下。虽然经历了很多挫折,总的来讲运气都不错。几年后,老板兴办了厂,做医用辅材。当时入门门槛并不高,扯杆大旗就能当山大王,不像现在,做这行都成寡头了。
王培友专做其它材料销售,建立了销售公司,光业务员就有三十多个,也代理我们公司的产品。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老板需要票,王培友就给他开了一百多万。那时候,一百多万对一家小公司来说是个大数据了;那时很多公司都那样干,不像现在,你一旦开了公司,就插翅难逃。当然了,不知税务部门怎么就知道了。王培友背着锅去了西安,成都没法待了,到了西安,卸下锅改换门庭做装修去了。老板觉得,他的办公室那么大,不如留间办公室招聘几个人销售一下产品也是可以的。毕竟大家都是患难与共过的兄弟嘛。
王培友就这样附带着做医疗辅材,毕竟以前还是做这行的,但感觉他只是在白帮忙而已。
王培友现在装修业务越来越多,根本没精力做医用辅料,他觉得也没什么利润。那时候,医疗辅料的利润并不高,因为入门门槛低,有点钱的人都往里钻。
老板决定,干脆在西安设个点。七月份就派同事周永恩驻西安了。业绩没什么起色,而且人员也是个大问题。所以,这次派我们来活动市场,主要工作是带新人。对于我这些出差人员来讲,由于业绩规西安,我们每天还有一百多的出差补助——这也是同事们都喜欢出差的原因。那时一百多不少了,还可以见见世面。
永恩是个诚实的人,待人客气礼貌,斯文。他跟王培友相处也挺好,不过老板不希望他们走的太近,毕竟生意很重要嘛。
“修,你来的太及时了!”在西安火车站刚一见面,永恩来了一个熊抱,紧紧握住我的手说道:“我怕坚持不住了,昨天听说你们要来,我激动的一宿没睡……跑市场、业绩全靠我,一个星期走了三个业务员,老板把我给骂一通。西安不比成都,在成都做销售要容易很多(其实也不容易)……到了我办公室你就知道了,咱这地就十多个平方,还要堆货……这些业务员看到这样寒酸,没有归属感。”
我们来到了办事处(当时还不算分公司)。
永恩的尴尬不用他描述,他的办公室里,一台电脑、一台传真机、三台电话以及促狭的四张办公桌椅就是办事处的所有财产。堆满了货。坐最里面的员工要想进去,外面的人必须要站起来挪动椅子。值得一提的是,那三个业务员脸上的菜色就能使人觉得是荒山野岭拔来的葱:他们来错地方了。
在餐馆吃完饭回办事处的路上,永恩又拉着我说,“修,你知道吗?我在这边过得太痛苦了。本以为老板给我一个地方来做山大王,我可以大干一番,可是要啥啥没有,从成都带来的老朋友也走光了。老板就会说,‘业绩上去了,什么都好办。’问题是,现在什么都不办好,业绩怎么上?
“那几个新招的业务员你也看到了,像装门面一样。”
“老板知道了会抓狂,”我说,“他们装不了门面,你好歹把它们都放了吧。”
“得有人呀,没留下人他更抓狂。”
“不是长久之计。”我不知永恩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还是开始官僚了。
“是的,”永恩一筹莫展,说道:“不如回成都。”
“那怎么可以?”我说,“我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我们谈了一些工作计划的事情。
“跟你说个事,”永恩回头看了一眼同我一道来的三个同事,见他们说说笑笑,然后侧脸凑近,对我说,“王培友最近很反感老板。”
“怎么了?”我惊讶道,“他们不是穿开裆裤的兄弟吗?”
“那天,王培友看了一下帐,余额有十多万,都是货款——他现在装修业务要缺点钱,想跟老板借六万来周转一下。”
“老板怎么说?”
“怎么说?”永恩冷笑一声,“反正王培友那天发了脾气,‘特么的!前年要不是给你开票,老子也不来这个鬼地方,兄弟?锤子(四川骂人方言)。’没过两天老板就跟我说你们要来,叫我们精诚合作。”
“噢,”我好像明白了一些,“我知道了。”
“王培友换了新办公室了。过几天就要搬公司。他说,‘老死不相往来!’前几天他还说,‘要不是你是老刘(老板)的人,我就拉你跟我一起干。现在要是拉你来,老刘不到处坏我品格才怪。’他建议我跟老板说,把办公室全部租下来。”
“这样不就好了?”
“你觉得呢?他那么抠门儿,我这几天到处找便宜办公室。”
“也不一定。”
闲扯了一会,快到公司了。
“我没想道她会来。”永恩吞了一口干唾沫,好似喉头打了一个结,说道,“她又不是你部门的。”
“谁?”
“辉霞。”
……
永恩是老资历的员工了,在成都时就与我相处很好。他业绩不错,虽然没有跟他搭档过,人品还是可以的。他不像其它人一样喜欢摆谱装孤傲,甚至觉得他有些懦弱。以前,在公司的老员工里能和我说说话的也就两个人,另一个是苏文彩。只是苏文彩很难相处,也挤不出一些轻松的话来,而且思想比较消极,只谈挣钱的事情。
就像所有人都不喜欢苏文彩一样,他也不喜欢苏文彩。
辉霞是苏文彩一手带出来的徒弟。我前面不是说过吗,苏地主从不带徒弟。他说,“有什么好处呢?”
其实有好处的,比如团队起来了。老板会考虑去开发新市场,做山大王。
“有什么用呢?”苏地主说。
当然有用,要发展嘛。
“发展?提成都没有,没钱谈什么发展?”
很久以后,我才发现苏地主也许是对的。
所以,苏地主就只带辉霞,也带她去公园、电影院、动物园、府南河遛弯。
那时间,辉霞经常跟晓兰妹妹在一起。所以,我千方百计地接近她俩。当辉霞能独立做业务的时候,他俩就不在一起了,去公园遛弯就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回忆。
“就牵了一次手,她就不要我牵了。”苏地主露出一丝尴尬的、无助的笑,“她老是躲着我,我也不吃了她。”
“太心急了,”我说,“像跑客户一样,有几个客户是一下就能搞定的?”
“你这个比喻用的好!我很喜欢。”他说。
绝对不是自作多情,由于我常常想法子接近她们。辉霞却固执地认为,我想泡她。我觉得她想和我说说话,而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她身边的女伴才是使我语无伦次面红耳赤的发热体。直到后来东窗事发。
辉霞是一个好女孩,她性格非常温和、温柔、稳定,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生气或者发脾气。
她再也不跟苏地主牵手了。
苏地主当然不知道我喜欢晓兰妹妹,他没能牵手,可能是觉得动作太快。他胆子越来越小,所以常常带上我去接近辉霞,一来可以壮壮胆,二来我也可以当当电灯泡,给他装装门面。总之,谁是谁的电灯泡,大家都不知道。那时,我只要看看晓兰妹妹就已经非常知足了,可以使我回味很久。
晓兰妹妹离开公司以后,我就再也不当苏地主的电灯泡了。有一次,辉霞竟然当着小师妹说,“修,你没有以前好玩了,也没以前好看了……”
因此,小师妹就说,“辉霞喜欢你。”
“放屁!”
“你能不能文明点?”小师妹生气地说。
“徒弟都应该受师傅的气。”
……
永恩应该是喜欢辉霞的,只是碍于公司的条条框框,没有就范。以前听说苏地主喜欢辉霞,他就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希望了。但是这一切,知道的人几乎没有,也许只有永恩自己知道。
而这次,我把辉霞带西安了。这一波该苏地主没什么希望了——业务员可以选择永远留下。苏地主也许只能物色下一个目标,带新同事是最好的渠道;公司从来不缺女孩子,我觉得跟老板抠门有关。至于有没有发展,谁也不知道。
在西安的工作第二天就开展下去了,我和永恩去人才市场招人;其实那时候我才二十出头,招人也没有什么自信,自己倒像个找工作的。永恩比我大一些,也比我成熟的多,再加上做了几个月的山大王,言谈打扮更加有范起来。他一表人才,我也给他做做灯泡,吸引应聘者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感觉那个年代的人都年轻有为,个个朝气蓬勃。招来的人,永恩负责来面试,我大多数时间都跑市场。
只是在王培友公司感觉怪怪的,有点不成体统的样子:装修VS医疗,一点也不协调。
成都的三个同事带西安的三个同事。他们回来都向我倒苦水:“他们太难了!”而永恩一定是要抽空和辉霞搭档的,他日子太清苦了。
工作就是这样,生活也这样。
在西安的第二天收到几条信息,其中有两个比较醒目。一个是老板的,工作最重要,我先回复了他;另一个是黛安娜的,电话那头她问我什么时间回成都。“我不知道,”我说。然后她就挨着问我们每一个人的工作情况,我发现她比老板还关心;而我向她“汇报”的工作信息比老板多得多。
第三天还是这些内容。
第四天跟第三天一样。
直到第七日,内容就改变了一些。有三个重要讯息。1,老板还是那样“稳重”,总是叫我单独给他打电话,而且不能用办公室的电话。他说,“其它员工听到了不利于工作开展。”2、苏文彩也叫我回电话,他要知道辉霞的“进步”情况。我说“看起来很好。”见鬼,谁能教教我怎么说好话。
3、我最后才给黛安娜回“紧急”电话。
“你知道吗?”她说,“那个胡经理下午来电约我明天下午去谈业务了。”
“好呀,这么快就有效果了。”
“我好紧张,好怕!”
“我以前也是。”
“我说的不是那个怕。”
“哪个怕?”
“你知道的。”
“唔……没事,”我完全明白了,“公司其它女孩子也遇到过这个情形,不如问问她们吧,或是王姐。”
“傻呀你,”她嗔怒了,接着又说,“你好久回来嘛,今晚坐火车回来嘛,明天我们一起去。”
“别闹了,老板不把我炒了。”她就是爱异想天开。
“炒就炒,我才不怕他。”
“你是小姨子,当然不怕了。”
“你这样说,我不理你了。”
“脾气,”我说,你叫二当家的和你一起去吧。”
“对哈,我怎么没想到?”
“你检查一下脑子,是不是早上出门被门夹了。”
“滚——”
老实说,我建议叫姐夫跟她去,全没有把她的业务当业务。
西安的情形很快发生变化了。到了第二周,王培友就搬新办公室了。据说后来做的越来越好,从装修做到工装,周永恩夫妇后来也到他那里去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老板终于决定租王培友走后留下来的办公室——当时我建议永恩跟老板说“实在找不到办公室,时间紧急”,其实永恩跟我的想法一样的,他只是要我这个后援支持而已。
有了大办公室,迅速换成自己的包装,门庭一换,果然不得了,反手就把那三个员工辞退掉。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去榆林挖煤了。
很快,来了几个崭新的员工,带了几天就能上手了。
果真只待了两周,就要离开了。在西安,我们没去兵马俑、华山,更不用说黄陵了,只在古城墙转悠了一趟。不过西安郊区的柿子挺不错,五块钱随便摘。自从吃过西安的柿子,我就再没怎么吃过柿子了,连自己老爹种的柿子都不吃,也许除却巫山不是云吧。
我们来时四个,走时只有三个——辉霞留在了西安。
我们三个坐上了返回成都的火车。
“我们胜利完成任务,马姐姐不回去了,周永恩财色双收咯,”在火车上,大家谈起了辉霞的事情,涛辉说,“老大,你难道不伤感吗?”
“我看你倒是挺伤感的,”我说,并示意他不要“胡言乱语”,对永恩不利。
“马姐姐不是我的菜,”涛辉说,“我都叫她姐姐了。”
我笑了。
“别自大了,辉霞也看不上你啊,”小师妹说。
“小师妹——,别这样伤人好不?”涛辉说,“我说真的,那回我们去宝兴的时候我就发现她喜欢老大了,她在老大面前胆子特别小,太温柔了,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凶得很呢。”
“我也觉得,”小师妹笑得很保守那种。
“你们个个都有疑心病,我都被传染了,”我说。
“疑心病?”涛辉说,“小师妹,老大是不是假装不知道?”
“嘿——”小师妹说,“你观察那么仔细,你是不是心怀鬼胎了。”
我和小师妹大笑起来,弄得涛辉很不自在。
“天地良心!”涛辉就差赌咒发誓了,他从二层卧铺跳下来,叉着腰说,“我你们还不知道吗?!再说了,喜欢老大的人我也不敢碰呀,想都不敢想,我是关二爷。”
“去你的,”我说,“你是奸臣。”
小师妹笑起来,“我一直不敢说。”
“你没意思,你可是崇拜曹阿瞒的哟,”涛辉说,“你才是奸臣。”
我确实经常和他们讨论阿瞒的事情,那时候,我对这个人物着迷,有胆有识,有谋有魄力,洒脱没有牵累。其实是我缺什么就喜欢什么,青葱岁月,对英雄的崇拜总是刻骨铭心的。
“好吧,我们都是兄弟,”我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当时想着曹阿瞒却惦记了刘玄德的这句“千古佳话”来,说的时候还面不改色。
“气死我了!”小师妹满脸通红,她拍了一下铺,也跳了下来“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人!”
我赶紧尴尬地陪笑灭火,重新把她拉到铺位上去。涛辉把脸都笑烂了,“小师妹还真气了,老大说的是刘玄德的话,不是他的意思。”
“你们两个狼狈为奸,谁刺激你们了?”显然,小师妹还在气头上;不过她又表现出一丝怜悯之情来,我在她脸上读懂了这种心思。前段时间,我确实用玄德“佳句”激励过自己,算是自我恶心吧。
不过,涛辉还是把话题岔开了,“真正失落的是苏地主。”
“我回去怎么交代呀?”我脱口而出。
“向哪个交待?”小师妹说,“苏文彩?”
“老板呀,还能是谁?”我言不由衷地说。
“刘老板求之不得,巴不得我们都不回去呢。”涛辉说,“马姐姐可是苏地主的心肝哟,怎么变得这么快呢,女人心,海底针。”
“嘿——,你怎么又这样说我们女孩子呢?”小师妹显然不服气,“你们男孩才是见一个喜欢一个,再说,辉霞不喜欢地主的,我看永恩就是不错,他正直、单纯、大方。”
“你太较真了,”涛辉说,“我就不是,我要是喜欢谁,我就死心塌地追她。”
“哟呵,没想到还挺专一的嘛。”我和小师妹同时说,我确实没有想到。
“你们两个才是一丘之貉,”涛辉说,“老大也没有老大的样子。”
“这话难听了哈,”小师妹说。
“诶,老大,什么时候也带我们远走高飞吧,我觉得成都太压抑了。”涛辉说时叹了口气。
涛辉的确想出去,他不止一次跟我讲过成都太压抑了,做什么事情都在老板的眼皮底下。尤其是那些公开恋情的人,很快就扫地出门了。所以,几乎每次恋情都是出差期间胜利完成的。老板想尽千方百计也无能为力,因为外地的市场远远大于成都市场,关键是外地市场的确好做的多。我当然知道涛辉想出差的心思,不只是为市场与工作。
涛辉喜欢过一个女孩子,才认识几天,他就主动出击。他抱着一个大熊棉偶兴致勃勃地去敲女孩门。女孩开门看见了棉偶,话都没说一句,把那棉偶扔下楼道,然后转身回宿舍,砰——地一声把涛辉“关”在门外。涛辉就是这么直接,因此,也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
“老大才不走呢,”小师妹说,“王姐要给他说亲事的。”
“瞎说,没有的事,”我突然感到脸热起来了,好像又冷起来,我说,“小师妹,你怎么也八卦了?”
“呀,要吃喜糖了,”涛辉露出一排鲜红的牙龈来。
“我们走的前一天王姐说的,王姐高兴的不得了,她还说回成都就让老大请客,女孩子要来。”
“订婚宴?”涛辉说。
“订什么婚哟,直接办婚宴入洞房。”我说完,他俩咯咯笑起来。
“哎呀——老大,我以为你是老实人呢,这个玩笑开不得,”小师妹说。
“你才知道哦,小师妹,老大闷骚得很。”
“说的我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一样,放在过去,有的夫妻双方洞房前面还没有见过呢。”这句是回应小师妹的。
“欧师姐走了,老大整个人都变了,说话也变了,”涛辉说。
小师妹踢了他一脚。
“没关系,让他说,看他嘴里能吐出啥象牙制品来。”
“不过说真的,欧师姐太傻了,要是跟老大多好呀。”涛辉说道。
“还是说其他吧,”小师妹说,“无聊得很。”
小师妹显然还是善解人意的。
大家又谈到了前段时间来的两个大佬。一个也姓刘,叫刘有平。个性张扬,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一出场就锋芒毕露,感觉像加满油的机器人。他是小师妹的老乡,老板看起来比较喜欢那种充满正能量的年轻人,尤其是精力相当充沛的那种。
另外一个姓高,名字也取得高,叫高堂,来做办公室主任的。唯一不参加业务的领导高层。
高堂和他的名字一样特别令人敬仰。他博学多才,上了点年纪,大致三十四五岁。讲话慢条斯理,善于开化人。小师妹特别崇拜他,小师妹说,“很有灵魂的胖子大哥。”
虽然接触很少,我听过他讲话。确实气度不凡,对一些问题总是一针见血,甚至透出妙趣横生的冷幽默来。他鼓励员工说,“你干掉美国,你就是美国。”他把财大气粗的业务员比喻美国。后来我在渡口那个小城市一览众山小时,他号召其它分公司的老大联合起来干掉我。他说,“团结就是力量,干掉美国。”所以,那时节特别流行美国。
高堂这名字确实占尽便宜,不过便宜不是白占的。他崇拜共-产-主-义,对无-产-阶-级-革-命-思-想,相关言-论可以说顺手拈来。他说,“我们就是在走长征路,这条路充满艰辛坎坷。一路上来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战友,有的战友倒下了,离开了,有的战友坚持下来。最终革-命成功了。我们公司最终还是要革-命成功的,坚持下来的同事们在全国各地开设分公司。你们是革-命的中流砥柱,你们在公司就在,公司不是一人之公司,是所有革-命同事的公司。什么是革-命,这就是革-命!”
老板接过高堂的话说,“责任,社会责任。我们必须要强大自己,才能为社会承担责任。公司的钱是大家挣的,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们不要叫我是老板,我也不是什么总经理,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一家人团结在一起,做更大的事情。现在我们都很年轻,有奋斗的资本。当未来,大家都老了。咱们的孙辈们说,‘爷爷奶奶,那些年我们国家飞速发展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呢?’那时候我们可以骄傲地告诉他们,‘我们促进了社会的发展,承担了社会责任……’”
有的同事们开始热血沸腾起来,工作干劲大。自从上次苏地主说公司的业务员“都是废物”后,高堂的加入确实改变了公司原来一些死气沉沉的模样,至少变得丰富了起来。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
高堂,这个名字真有意思。大家都尊重这个名字,都不好意思私下议论它。
关于这两个人,我都不怎么喜欢。
小师妹说光听高主任讲话就很享受。后来她在乐山成立了分公司,名字叫“远征队”。
“我也要当革-命家。”涛辉说。
“是的,你像打了鸡血一样,”我说。
“诶——你是老大哈,”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我确实需要鸡血。”
“我也需要,”涛辉附和着说,“我跟老大是同道中人。
“但是不能用这个比喻,感觉有些不正经。”小师妹说。
“看来你不懂,我得给你普及下革命知识,”我有些激动地说,“‘活着死气沉沉,跟死了一样!’”
看过《黑日危机》吗?女坏蛋(苏菲玛索)说的,所有银幕坏蛋,我最喜欢她。因为她说了那句话。
“你不是这样的人吗?”小师妹有点疑惑地说。
“你还是不了解老大,”涛辉说。
大家有一句没一句闲聊胡扯,打发在火车里的十六七个小时,多是一些不正经的花边八卦。一会说谁谁谁谈恋爱,谁谁谁又私奔,说的我心里冷一阵热一阵,生怕被看出病来。
有时候也玩玩纸牌,猜猜谜,讲点破故事。
我竟然有点害怕回成都起来了,主要是怕王姐。人就是这样,当她说给我介绍女朋友的时候,我一度还挺期待,虽然晓兰妹妹离开公司不久。可见我并不是涛辉那种用情专一的人,哪来的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
反正不想那么早回公司,跟刚开始时不愿出差又形成鲜明对比,至少还没有准备好回公司。
火车离成都越近,心里越焦虑。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躲是躲不了的。”我想。虽然这样想,我的心仍不免忐忑。
可是我又非常期盼回公司。
这矛盾有些不像话。
回到公司,领导团队接待了我们一行,交涉了工作。他们说了一些温暖的客气话,中午时大家吃了一顿饭,随后就各自安排去了。
初稿:2019-8-(16-17)(7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