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蓝月亮
梦醒后,总觉得有点尴尬也有些轻浮,心中怪怪的。
次日早上,我很早就到办公室了。一样早的还有大姐。
大姐还是打着哈欠,仍然一脸倦容,“唉——又是那个小姑娘,”她说,“闹腾……”这个大姐真是够可怜的。
“又叽叽喳喳了?”我问。
“哭了半晚上,不知为什么,问她也不说”
“哦——?”我的脸唰地红了。
“她昨天不是跟你吗,老大?”王姐不解地说,“你是不是骂过她?你知道的,女孩子的心思是脆弱的,现在十八九岁的女孩自尊心都强。稍微说重了一点,她们就受不了了,不像我们,什么事情没遇到过?”
“没有啊,”我的脸更红了,我说,“我就说她‘话痨’,不至于吧。”我当然不会说憋尿和“嫁不出去”的事情,太不雅了。
“不至于呀,”王姐也这样说,“我也说她是话痨,她还挺开心的样子。”随后又说,“可能男孩和女孩说出来听了感受不一样吧,管它的……”
我觉得大姐对她的态度有点改观了,也许是我带了她三天吧,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我的。
我正要搭话,黛安娜来了。我心里开始紧张起来,手心都是汗。
“我今天还要跟你,我都跟赵经理说了,”黛安娜一如往常对我说,脸色也很平静,看不出倦容和大姐所说的泪痕。
“好好好,”我一连蹦出三个好,感觉是条件反射一样;譬如是压紧的弹簧,手一放,就完全不由我了,或者是一种释怀。
大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轻轻摇着头说,“老大,你受苦了。”还不等我说话就慢悠悠去自己办公桌了。
“你胡说什么?……”大姐自然没听清我说什么,因为我连自己说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戴安娜联系了三个客户,两个是城区,一个在青白江。我们必须在上午拜访完城区的客户,午饭后匆匆去青白江,不然下午很难完成任务。
上午零交流。
不过,上午很顺利的拜访了那两个客户,仍然是黛安娜主导,我打下手,似乎已经习惯了。我惊奇地发现,黛安娜跟前几日有所不同,说话有条理,介绍公司和产品的时候拿捏也到位,合作方式虽然单一,但也能说的有条不紊。最重要一点,她不再独霸话语权,客户说的话还要拿本子记下来。我偶尔也能插上一两句话,顺便来一脚小禁区的助攻。
客户很高兴,表示若有机会,很愿意合作。
我觉得她工作做得很足,“二当家的必须请我喝酒,”我想,“这下他该满意了吧。”人做了好事总喜欢看见别人感激的脸。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突然对我说,“那个胡总,说起话来一本正经,可是我感觉他的眼睛怪模怪样的。”
这是她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中午单独与我说的第二句话,第一句是早上说的“今天我还跟你…”。
“又来了,”我一本正经地说,“客户也是人,不都是一个性格,人家热情一点,你就犯…犯疑心病了。”其实我是想说“犯贱”。
“你没发现吗?最后我们跟他握手的时候他比我都还紧张。”她说。
“兴许你打动了他,这种情况遇到过的。”
“好吧,”她说。
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说句良心话,我两只眼睛都看出那个胡经理心术不正。只是不好意思跟她说,觉得挺尴尬。
在青白江的客户会议室等了很久,客户快到下班的时候才来接待我们,来时匆匆说几句就不耐烦了。
“实在是太忙了,我们改日再约?我马上还要回城去,家人还等着我吃饭呢…都催好几趟了……”好不容易等来的客户向我们拱手,并说道:“抱歉了,两位。”转身就走了,留下两个可怜的身影。
双方都没有留下印象。再说我们自己还要回城呢,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回城的汽车。
我有些焦虑起来了。
那日恰逢中秋节,当时还没有放中秋假一说。再者,像我们这些背井离乡出来的人哪有什么心力过中秋,几乎完全没有概念。至多公司请大家吃顿饭,看看孤零零的月亮。
离开客户公司走了几步就能看到月亮了,月亮是蓝色的,也许是蓝色的天空把月亮也染蓝了。后来我买的人生第一台车就是天蓝色的,当时我的朋友笑话我说,“颜色太难看了!”我没有反驳,心想,“你看不懂。”其实我也不懂,也许是下意识的选择吧。
我们追逐着月亮走,因为必须要提前到成青大道上等——到车站去就完全赶不上了。
我催促她快走,可是她却慢腾腾,毫不着急。我想她一定是累的。
“糟糕极了,”我心里想。接下来我们之间确实发生了极其“糟糕”的事情——
“没有车就算了,”她说,“我们走路。”
“你是疯……风凉话吧?”我说。
“诶,你今天是怎么了?你明明是想说我疯了,昨天还有说有笑的,你怎么那么怕我?”
“我怕你?我怕你?呵——我可怜你。”
“不要你可怜我,”她说,“我真的想走回去,我有些怕回公司。”
我想她这段时间压力比较大,不想早早回去。能在公司做好的业务员不多,总不出业绩也不好意思。能坚持下来的都是做的比较好的。女孩的压力在于二当家的是姐夫,她姐夫在老板面前有压力,她又怕成了姐夫的负担。因此,她的压力就更大了。其实我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也许工作的烦恼不在我。
一般情形下,拖着压力去工作而又要出业绩就更难了,形成恶性循环,业绩就无从说起了。好在女孩的工作状态还是比较轻松的,也很投入,只是不知道独立做又会怎样。
那时公司规定,再晚也要回公司去。
“走五十多里路,回公司?”我没有问她为什么怕回公司。我以为彼此心知肚明,其实是各有心思。
也不是真的没有车就只有走路了,毕竟还可以打出租。
“对,我就是这样想的。”她说。
好疯狂的计划。
“难道你不怕?”我问。
“把我卖了?”
“是的,黑灯瞎火的,我把你卖了。”
天真的快黑了,还好有月作伴。
“好吧,”她笑了起来,“你把我卖了吧。”我见她笑了,我也放松多了。哎呀我去,都憋了一天一夜了。
“那我明天不用上班了。”
“为啥?”
“王妃啊,值钱——。”
“王妃?什么王妃?”我觉得她在跟我装,但是样子又不像。
“你呀,黛安娜,王妃殿下。”
“噗呲——”她笑了起来,“不带你这样嘲笑我的呀,我什么时候成了王妃,什么时候成了殿下?”
“装,”我说,“那天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她在我手臂上捏了一把,我痛了一下。然后她就顺势挽着我的手,我也放慢了脚步。
“女孩喜欢挽男生的手,并不一定是喜欢、有好感,只是不讨厌而已,”我想。人不能自作多情,一年前,一位乐山女孩也经常挽我的手臂,我们什么也没发生;再往后,也有女孩挽我的手臂,这也是纯粹的。这次是人生中第二个女孩子挽着我的手臂走路,前天和今天心情却不一样。我也有点喜欢被挽着手,也许是一种被人需要的荣誉感吧。不过,若是不喜欢的女生,那就另当别论了。很显然,我一点也不讨厌黛安娜。人总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当你放弃成见后,你会发现对方就像脱胎换骨一样。其实,脱胎换骨的是自己。
此时我却不急着等车了。
“你不是想着要把我卖了吗?”她微笑着偏着脑袋看着我,我觉得她挺可爱。她漂亮,但是我认为可爱的女孩更漂亮;记得那个俄国佬写那个什么战争跟和平的书,书中人物罗斯托夫对鲍尔康斯基公爵小姐就说过,“女孩不因为漂亮而美丽,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我觉得我看到了那种可爱的美丽,我那不太争气的小心脏似乎动了一下。哪怕我更喜欢罗斯托夫的妹妹娜塔莎,而不是鲍尔康斯基公爵小姐。
“是的,”我忍住颤抖说,“想买的人一定很多。”
“是啊,我爸爸那么爱我,我可是掌上明珠哟。”说罢,眼角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傲娇愁容来。
“我明天就辞职不干了。”
“看把你乐的,”她浅笑着说,“我再给你出个主意吧。”
“说——”
“你可以多卖我几次,你今天卖了我,明天就来取我——”她说,“取了再卖。”
“娶你?”
“取我!”
“娶你?”我说,“我现在还没有房子呢,还有彩礼钱,还有,你准备好嫁妆了吗?你爸爸妈妈同意吗?你愿意跟我吃苦吗?”见鬼,我不知哪借来的胆,也不知哪里来的灵感,说了这些连我都感到吃惊的话来。好像说这些话前我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样,更好像一个大大的阴谋。
“啊呀,坏蛋——”她甩开挽着我手臂的手,跺跺脚,“你都想些什么?我说的是那个取,不是那个娶。”
“哪个娶不是一样?”我一本正经地说,“你把我弄糊涂了。”
“你故意的!还是…还是…还是想……想谁想疯了?”她急红了眼睛。
她说了三个“还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时我心里虽有一丝忧伤,但没有写在脸上。毕竟狠狠捉弄了她一下,我心里十分痛快。我知道她想说关于欧晓兰的事情。后来,在一次谈话中,她暗示了这次玩笑,本想刺激一下我,挖苦一下的。但她还是克制了,她想说,“是的,我想说,‘你是想娶欧晓兰想疯了吧?’”她解释说,“我没敢说,因为我是善解人意的,不像你总是伤害我。”
“嘿——车来了。”我听到背后客车独有的汽笛声,转身对她说。
车真来了,是一辆从金堂去成都的车。
我们上车。
真不巧,车里还剩两个座位,而且是挨在一起的。
我们坐下来,真走累了。
上车后,先前还和她看窗外的月亮,“真蓝!”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她说,“我有些累了。”
一会儿她就迷迷糊糊了——她意识越来越模糊,竟然躺在我怀里睡着了……还好,我怀里垫着一个真皮的文件包,文件包很软和。有时候我午休的时候也靠它垫着手肘趴着睡觉。只是她现在的头和肩贴在我胸腹上,也能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和温暖。
我呼吸有些压迫感。
皎洁柔和的月光洒在她的脸庞上。即使汽车行驶时有嘈杂声,我也能感觉她呼吸匀净,吹气如兰。我顺着鼻息偷偷看她的鼻子,她的鼻子挺而圆润,像光滑的大理石。如丝的秀发散落在她脸上,我怀里,腿上。我轻轻地解下外套,悄悄地覆在她身上。她嘤咛一声,眼睫毛微微动了一下。睫毛真好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整齐好看的眼睫毛。真想摸一下她的睫毛,还有工笔画一样的眉。我认为,可能是我零距离见过的女孩太少了,毕竟男女有别,非礼勿视吧。“女孩都应该有这样的眼睫毛的,”我想。很多年以后,我发现我的这个观点是错误的。
我能闻到她头发的香味来,不是洗发水的香。
她的腰很细,侧身时看起来更柔软,像带鱼或是水草。有时,我眼睛不小心看到她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脯,我心里竟然泛起了“罪恶”感——
我有时屏住呼吸,有时又慢慢深吸气,不声不响地呼出来——我怕把她惊醒了。
越是这样越是紧张。
我心脏砰砰跳动起来,它一跳,血液在体内乱窜,窜到大腿、小腿、脚趾头上。我感觉全身毛孔迅速舒展。“我手放在哪里呢?”我想。手心里全是汗,像出炉一会儿的馒头还在冒着热气。我赶紧在衣服上擦擦手,可刚擦了还冒汗。我的心脏还在跳,血液还在窜,窜到后背,窜到脸上,我的脸滚烫,我的耳朵火刺,脸红耳热。
我赶紧将后背往座椅靠,好让她的头肩跟我保持“安全距离”,至少不能让狂跳的心脏碰到她,把她碰醒了。可是我越是往后靠,她却越是往胸腹贴,像个孩子一样得寸进尺。又好想故意要享受心跳,或是满足一种安全的节律感。
她睡得很沉,她的确睡着了。
我竟然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把晓兰妹妹忘得干干净净,抛向九霄云外!
“我不能多想,”我对自己说,“她是因为我“安全”才这样‘肆无忌惮’。我不能辜负一个单纯女孩的信任,不能向歪处想,否则我就心术不正了——“和那些人有什么两样!”我想。她若是一个陌生女孩,我也许会歪着想。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越是熟悉,意识就越理性呢?
我望着窗外的蓝月。
我又想家人了——此时只有想家人才能使我安静下来;我想,“她会是我的家人吗?”是的,我又想歪了,很多事情总会让人胡思乱想,而且你没有办法不让它胡思乱想。我又不想跟她太熟悉了,太熟悉,心中的“邪念”越少,我自然想保持一定的“邪念”,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此时此刻,我想到了一位两年前的女孩来,那位挽过我手臂的女孩。对于那个女孩,我想留到后面再讲。
我不敢看她了,我觉得自己感受要平静一点了。我开始恐惧起来,我怕她醒来后看见我“猥琐”的眼睛;我怕她看见我紧张、干涩、慌张的表情。
“公司楼下的那个男孩是谁呢?”我想。
似乎有些失落感。
不知睡了有多久,反正车已经进城一会了。
她醒了,直起身子扭扭懒腰。没有羞涩的样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睡得好香,没压坏你吧?”还打了一个饱哈欠,懒懒地说道。
她的慵懒使我心又跳动了起来,那种舒适的,轻松的,自然的恬静,是一种温暖的亲切感。
我突然有种失落感,美好的时光总是太短暂。
“你流口水了,”我有时会答非所问,因为她也经常这样。
女孩条件反射一样用手背擦嘴角,发现没有。立刻恼羞成怒,将就那只左手捏成小拳头用力在我肩膀上锤了一下,还将就那只擦嘴角的手在我衣服上揩拭了几下。
她嗔怒道,“你太恶心了!你才流口水了!”她红着脸继续说道:“你是不是一直在偷看我?”
“你送上门的,我为什么不看,还需要偷吗?”
“呀——你坏死了!”她叫了起来。
“嘘——有人呢。”
前座真的有两个女孩。
她低声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老实人,你是正人君子,他们都看错你了,他们眼睛都瞎。”
“我不是吗?”我红着脸说,“你凭良心说话,你这样——”我偏偏头,双手合什,“我都不敢大口呼吸,我怕把你惊醒了,我踮起脚尖,怕你滑下去了;我手都没敢碰你,就算是碰你,我也是怕你被车颠下去了,我脚根脚尖现在还酸呢,腿还抖呢。”其实腿抖可能跟紧张或者激动有关。
真实情形是怕她早早醒了,就不会躺在我怀里睡觉了。我似乎说了谎,但是我的脚尖是真酸呀,感觉小腿肚子还颤抖了,不知是酸还是紧张。
“我误会你了?”
“你说呢?”
“对不起了。”
“不能就这样算了。”
“那你说怎么办?”
我理了一下包, “继续躺在这里睡觉,我要好好看看,不然亏的慌。最好再流几滴口水,你就相信了。”
她侧过身,背靠车窗,捏起拳头——三个羞愤的拳头狠狠地打在我肩膀上……
前座两个陌生女孩都笑出声来了,她们两颗脑袋碰在了一起,她们的靠背都颤抖起来了……
晚上七点钟到公司附近,我们吃过晚饭——不知怎么搞的,那晚我们都不想吃公司的团年饭。我回到公司,她回公司宿舍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老板向我举着手机,对我说道:“我给你发信息,留言(BP机留言)也不回,今天吃团年饭。”
我红着脸向老板解释,我们去了青白江,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们在车上。红脸的原因是,老板给我发了多条信息,他发第一条的时候,我就把BP机关掉了。那时是怕把正在睡觉的黛安娜吵醒了。
“修儒,”老板说,“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下午坐火车去西安。此趟你有两个任务,一、协助周永恩,二、你部门抽三个人把市场摸一摸。怎么?你不乐意?(我立刻恢复沮丧的表情,表示没有不愿意)……计划15天回来。青燕、涛辉、辉霞,四个人。他们三个我已经通知准备了。你们在成都的工作自己跟同事交待一下。”
每个人都是这样,在公司经常要出差,在成都的业务就要交给信得过的同事代理。反正也很简单,一条信息,一个电话,送货就得了。就像现在用微信、QQ一样。需要谈新业务可以动用老板,老板自然也乐意,毕竟是他在挣钱。公司在这方面也有严格的要求。
先说一点,我为什么叫“修儒”?咋呼一看貌似书生气息。每次和陌生朋友见面或是递名片的时候,对方会看看我的模样,再评论一番——“人如其名”。
事实上不是这样的,虽然我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骨子里却对一些儒家思想特别反感。这名字是父亲取的不假,我一直认为有个小小阴谋,那就是,“修正儒家思想”,那个后时代流行修正主义。
因此得名修儒,一个离经叛道的名字。
我似乎不想出差,不是似乎,就是——不想。虽然公司外派出差很辛苦,但是有补助,自由自在不受公司约束。而且也是一次公费旅游。能外派出差带头的都是老板认为可以长期利用的人,而同事们能被利用是一种荣耀。尤其是去一些重要的地方,周边就随意多了。
我为什么不想出差呢?我一定要出差吗?
“为什么是我呢?”我问老板。
“你还不乐意?”老板有点惊讶,“你上次不是希望能出差吗?”
“不是,”我心里一阵尴尬,像火一样。因为上次我希望同晓兰妹妹出差。我虚伪地说,“当然愿意了,只是我觉得苏文彩更适合。”
老板似乎察觉了我的沮丧和尴尬,我也不露声色地刺激了他一下——苏地主是他请不动的。
“那好,就这样了,”老板起身逐客,“吃饭没有,我这里有盒月饼。”老板从座椅旁边靠墙壁的位置取出一盒月饼,并递了过来。我接过月饼,说道:“吃过了,月饼我收下了。”
我抖擞精神出办公室,怏怏不乐地下楼,楼道口碰到黛安娜。
她笑眯眯地站在那里。
“你不是回去了吗?”我问。
“我去公司拿东西,不过走到这里我发现不需要了。”
“嗯——咱走吧,”我把月饼递给她,“这个你拿去吧,跟你们寝室的姐妹们分。”
她接过月饼,“你好像不开心?”
“没有啊,”我说,“我明天出差了,高兴着呢。”我努力挤挤笑脸。
“啊——,去哪里?我也要去!”
“西安,公司已经安排好了。”
公司不会派她去的,业绩都没有,毛都还没长齐呢。
“我马上去打电话。”说罢,她将月饼丢给我,不等我说话就去公用电话亭。
一会儿,她神情沮丧地走了过来。
“我姐夫说,我还需要锻炼……”她急切地说,“你们好久回来?”
“两周吧。”
“太久了。”
“还算短时间的。”
“都哪些人?”
“小师妹、涛辉、辉霞。”
“哦,”她看起来非常失落的样子,喃喃低语,“马辉霞…青燕(小师妹)…”突然,她说道:“为什么不派王姐去呢?偏偏要派马辉霞,她又不是你部门的。”
“我怎么知道?老板安排的谁敢问。”
“是的哈。”
我送她到宿舍,见她上楼后,我也离开了。
“昨夜又没睡好觉?”次日,我问王姐。
“真搞不懂了,”王姐说,“昨晚那小女子回来一言不发,把一盒月饼丢在餐桌上说,‘你们老大给你的,’然后就蒙头睡觉了。”
“不是很好吗?吵你又不高兴,不吵你又不高兴,你也难伺候。”
“谁叫她伺候?”王姐说,“她睡着睡着说梦话,还起身了,一会笑一会哭的。”
我望着王姐的黑眼圈,露出尴尬的笑。王姐喜欢画眼线,我不知道她那到底是眼线还是黑眼圈。她的眼睛很大,但是一点都不漂亮,她的眼睛给人一种粗糙的干枯的感觉。
“呀,你是大姐姐,让一让吧。”
王姐笑一笑,笑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来。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事情吗?”
“什么事?”
“我已经跟那个女孩说好了,等你出差回来就见个面吃吃饭。”
“啊——”我面失血色,低声说道,“你还当真了?”
“老大,你说的什么话?我做什么都是认真的,前段时间你还挺期待的呀。”
“呃…唔,”我支吾着说,“回来再说吧,诺,你消息来了…”我指着她的传呼机,她看了一眼,心情激动起来。
“我忙去了……”说罢,满面红光地去自己办公桌打电话去了。
(第四章完 据说这章的内容大多数是真实发生过的,作者也向双方当事人核实过。)
初稿:2019-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