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改革开放的脚步,仪城人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西施湾”这条已有五十多年历史的小弄堂,也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改变。
也许是名字的原因,这个只有十来户的小弄堂,新出的小辈女娃偏多,男娃少。粗略数下,有三十二个女娃,十个男娃。而且女娃们都出落得水灵,如同开在山边的 鸢尾花,芬芳怒放。
“女大不中留”,女孩们长大成人,有参加工作的,结婚的,升学的,参军的,也有外出打工的。
“生命总会有出处”,到了人生的节点,大伙儿都奔着往前赶,去赶上那未知的生活,赶上那向往以久的期待。
三月也初中毕业了,顺利的进入县一中。这是件高兴的事,康老太婆对三月妈说:“还是三月能干,考上了一中,要在往年,这就是个秀才,还是个女秀才。”弄堂里会读书的孩子确实不多。
三月妈的高兴是满脸的舒心,特意给三月准备了一套新衣服,买了新饭盒,新书包。
二姐有些羡慕,也高兴。送了三月一瓶洗面奶。二姐不喜欢读书,一直跟着妈妈学裁缝,现在是熟练的小工,偶尔也自己给自己做件吧衣服。她总是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就象个可以随时出嫁的小媳妇。
有时,三月也跟她闹别扭,她总是把做家里的事搞得象打理 店铺 一样,不允许三月偶尔的随性和撒疯。每到这个时候,三月恨不得她快快嫁出去。
三月妈对二姐的婚事更上心了,托陈叔去张落着。
陈叔在检察院工作,他父亲以前是外公的部下。陈叔与妈妈小时候就认识,本来应该是青梅 竹 马的一对,因陈叔后来外出求学,没有任何音信,三月妈遭受家庭重大变故,一横心,另嫁他人。等陈叔再来见面时,已无可挽回,也好些年两人没有来往。
后来三月父亲常年在外,三月妈一个人撑着家,确实吃力,陈叔总是要搭把手帮着张罗。时间久了,三月妈也就 默许了,仅管,外面也会风言风雨的说些什么,三月妈并不太去理会,只是说“身正不怕影子歪。”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三月并不去作摸这些事,总觉得,这个平常没有男人的家,有时沉闷得很,陈叔不常来,家里有事便来,气氛热闹些,陈叔总是穿着制服,威武挺拔的样子,见人笑眯眯,特别亲和。他一来,三月就知道家里是不会有事的。
听说陈叔给二姐介绍了一个军官对象,是农民子弟出身,能找到城里的姑娘,对方很满意。
几次见面,双方都满意,二姐的对象有了着落,心情很舒畅,更爱打扮,也对三月包容了许多。这样的日子,让三月觉得什么都很顺心。
“要拆迁了,搞什么商品房,就从我们这里开始。”这一消息无疑是一颗炸弹,在小弄堂炸开了锅。
接下来是仪城第一期商品房的征地拆迁工作开始,这个新生事物,从了解到开始,简直就是个艰难卓越的大工程,大家忙着家里家外的事,跟开发商的讨价还讨,自己家里子女的房屋分配,临时搬迁的住房安置等等。
三月妈对这事很积极,她太渴望住上新楼房。不用再担心老房子这 漏 那补,工匠的活那一样都不是她一个女人家干得了的。可能是受够了老房子的折腾,如果能住上新楼房,她觉得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沸沸腾腾一年下来,总算有些眉目。考虑三月上学的问题,三月家租到学校附近住下。
这一住就是三年,但西施湾的原址上拔地而起一排崭新的楼房,也是仪城最漂亮最威武的楼房。原来 遥不可及的事,如今真是来了。
七零八落的“西施湾”居民又回到了这里,大伙忙着搬新家,办喜事,短暂的分开让大家再聚,显得更亲热起来,东家走走,西家看看。
存在了五十年的小弄堂消失了,可老邻居还在,一个个家还在,西施湾也就在,每当夜晚来临,那里一盏盏 的灯又如同鸢 尾兰 一朵朵绽放,艳丽的开在仪城西边的山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