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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仪城还是西南边陲的小城,地处丘陵地带,小城几乎座落在一片山丘上。
在城西的老街上,靠山边分出一条弄堂,象张弓连着外面的大街,弄堂名字叫“西施湾”。
门对门住着15户人家,大伙整天穿梭在弄堂里,锅碗瓢盆,洗刷冲涮,组成了一部弄堂交响乐。
三月的家排弄堂的第三户,共有三姐妹,母亲是个裁缝,父亲是个铁路工人,常年在外工作,一年只回家一个月,但每个月十号左右,家里都能收到父亲的汇款单。
弄堂第一对人家的罗婆婆(老年妇女) ,是个精致干净的老太太,唯一的儿子也是铁路工人,听说,四十多岁就生病去世了,留下孙女小红由罗婆婆 一手带大,还有个弟弟被小红的妈妈带走另外嫁人了。
罗婆婆 的对面住着一对老夫妻,又瞎又聋的老汉,大嗓门的老太太和一个傻乎乎 的儿子,一家人嗓门都特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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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对人家,靠山边的一户是公租房,住着姓姚的一家,男人是屠宰公司的一名屠夫,女人是从农村嫁到街上的,不爱说话,共有三女一儿。
临街的这家,姓唐,老父亲也是一名屠夫,取了小老婆,听着是个地主婆,性格泼辣开朗,大家都 叫她“康老太婆 ”,没有生育,老屠夫去世,康 老太婆带着儿子生活,年轻时对那儿子管得严厉,后来儿子长大也会来事,当上了村长,取了媳妇,生一儿一女。表面上对康老太婆还尊敬,暗地里很冷漠。
第三对人家,三月家临街,对面靠山边住着邢家。男的是农机局一名干部,老婆也是从农村嫁进城的,模样十分俊俏,比老邢小十岁左右,性格泼辣,有几分娇燥,有二女二儿。原本老邢前妻还有一个儿子,因为无法相处,早早送去参军,转业后,回来在城边的郊区盖了两间土房,早早 取妻生子另外过,几乎没有来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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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挨得近,这几户,走得近,摩擦也多。
三月常常跑到罗婆婆家去陪她,罗婆婆小姐出生,会识字,又 有一手的好功夫,做的针线活十分漂亮,补贴家用。她较少出门,又经常给孩子讲故事,孩子们特别喜欢去她那里玩。
一天,三月正要进罗婆婆的门,听到里面有人大声说话的声音。:“我没有什么错,现在还养着儿子,已经对得起你们许家了,你还在外面说我的坏话。今天,不拿到钱,我是不会走的!”是她另嫁人的儿媳在房间里吵。
三月还是壮着胆,往里屋凑凑,里屋门边还站了第二家的姚妈,她没吭声。只见那儿媳摸约四十岁上下,穿得也时髦,烫了一个服帖的菊花头,标致的瓜子脸上却带着一股子凶劲。三月想:哦,原来小红姐的妈长得这样。小红姐长得有点像她,只是更温柔好看些。
隐隐约约吵了一阵子,那女人才走。三月乘人都散去,偷偷跑进罗婆婆 家,只见罗婆婆 坐在高高的床沿边,不停的抹泪。嘴里哭喊着:
“我那可怜的儿呀,谁不知道你是怎么走的?那个恨心的女人怎么就把药给你吃了。留下我怎么活啊,我的小红要带大呀。”三月听不怎么懂,只是上前用手绢帮罗婆婆擦泪,她哭得更伤心了。
平日里,只看到罗婆婆笑着讲故事聊天,静静的做换钱的手工,从没有今天这激动悲伤。
那深入心底的呼唤,如一支痛楚的箭刺进人心,白发人送 黑 发人的痛,不是谁都承担得了,三月莫名的哭着,泪水默默的流,边流边用小手去替罗 婆婆擦泪。
等长大些,三月从大人们那里听说,罗婆婆的儿子生病时,儿媳常年在家,勾搭其他男人合谋下毒给害死。
没两年,三月再从罗婆婆家过,那门一直都锁着,罗婆婆去世了,成人的小红姐听说去投靠她妈。
有时,三月壮着胆从门缝往里瞧,那 油纸糊的小窗关着,旁边的床和纹帐都还是原样,只是一切都破旧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