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一人,从西安出发,到达兰州,穿越河西走廊,进入新疆,行驰天山南北,最终到达新疆伊犁的霍尔果斯口岸,我完成着我的大西北之梦——丝绸之路行。
在生命的岁月里,大自然主宰着地球上不同地域人们的生活环境和生活方式,在中国的西北,由于欧亚板块与印度次大陆的强烈撞击,缓慢隆起了最高最庞大的地质构造体系青藏高原,青藏高原的隆起切断了印度洋暖湿气流的北上,出现了特殊的大陆性干旱气候,随着日月穿梭的历史进程,沙漠戈壁成了这片土地的主要地貌,“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复无水草“。辽阔的大漠戈壁,也有极少的绿洲,成就着生命的延续,但它的缺水与荒凉,让生命过多承载了岁月的磨难和洗礼,“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岑参)。不屈于命运安排的人类,抗争着大漠戈壁的飞沙走石,艰难的生活着。
大漠戈壁,成就了秦末汉初称雄中原以北的剽悍的游牧民族匈奴,这个以大漠戈壁为主要生活聚居地的民族,为了生存骑着战马四处劫掠,战火屡次在中国的大西北点燃且绵延不断。西汉时,27岁的朝廷侍从官张骞奉年仅19岁的汉武帝刘彻之命出使西域,遭遇各种磨难,在大漠戈壁就被匈奴囚禁十年;而后的苏武以中郎将身份持节出使,历经艰辛,留居匈奴十九年,白发苍苍仍持节不屈。无奈的大汉不得已送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和亲的公主刘细君,继而解忧公主。堂堂沃野万里的大汉用一个又一个女人的远嫁获得了国土的一方平安。遥望西北天空,细君公主思乡的肺腑之声好像在我耳边依然回荡:“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大漠戈壁成就了大汉帝国汉武帝的开疆拓土和奠定版图。使臣张骞饱经风霜十三年后凿空西域归来了,七千多公里茫茫戈壁大漠,黄沙铺天盖地,并没有阻止他的毅力,他带给了汉武帝西域的地图,带来了西域日行千里的宝马消息和西域宝刀的制作方法,也带回了与西域诸国联合夹击匈奴的外交信息。汉武帝是个有福气的帝王,他有个平民出身的大司马大将军长平侯卫青,首次出征奇袭龙城,拉开汉匈战争汉朝反败为胜的序幕,曾经七战七胜,击破匈奴单于,为大西北疆土开拓立下功劳;汉武帝是个有福气的帝王,他有个年仅19岁的骠骑将军霍去病,统帅万骑,带着张骞随军出征,“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在大西北的沙漠戈壁断匈奴右臂; 汉武帝是个有福气的帝王,“博开艺能之路,悉延百端之学”,他拥有许许多多愿为汉朝事业奋斗的人才,忠心耿耿,披荆斩棘,在所不辞。从此汉朝政府在大西北相继设置了酒泉,武威,张掖,敦煌四郡,并建立了玉门关和阳关,确保一方国土平安。
大漠戈壁依然干旱荒芜,依然黄沙铺天盖地,但它并不孤单。东汉投笔从戎的班超来了,他率36勇士火烧匈奴使团,得鄯善,智斩巫师得于阗,绕开莎车取疏勒,用31年时间一举荡平匈奴势力,完成西域统一大业。清政府虎门销烟的民族英雄林则徐获罪充军来了,他钉桩抛石,开渠引水,凿坎儿井,致力垦田勘荒。清政府的陕甘总督左宗棠抬着棺材西征来了,戎马倥偬之际命士卒一路植树种柳,把顽强而宝贵的绿色带进了沙漠戈壁。我永远都会记着历史上有这么一幕,林则徐临走时将自己整理的资料和地图全部交给后辈左宗棠,挥笔留下了千古名句:“苟利生死国家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革命歌声多么嘹亮”,王震将军带着他当年延安南泥湾大生产的模范三五九旅的官兵们来了。大西北的大漠戈壁啊,你早该露出笑的模样:绿洲上,生产建设兵团如雨后春笋般拔节而起,边守边关且屯田,人们的生存条件彻底改观,生活用粮自给自足,水果香甜中国第一,那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库尔勒的香梨人人夸,还有大枣蟠桃和西瓜。经济、教育、科技、医疗配套一起在发展。
大西北那浩瀚苍凉的沙漠戈壁,一扫漫长岁月里的寂寞与荒芜,渐渐有了人类来雕琢绘制“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模样。
从匈奴的劫掠生存到大汉帝国的战争生存,再到清政府的巩固拓疆;从人民当家作主发展生存,到人民丰衣足食供不应求,再到力求先进的科学发展;人类用自己最本能的生存欲望和最大的生存潜力,绞尽脑汁的勾勒、描绘和创造着自己需要的生存空间。无数豪杰好儿郎一腔热血壮洒疆土,谱写生命的辉煌。
翻开历史的页面,大西北,你是丝绸之路的一段,也是许多民族大融合的地方,更是中华民族发展历史的见证。
中国大西北的沙漠戈壁啊,我好像和你有数不清道不尽的缘。
酒泉金塔县与阿拉善盟额济纳旗交界的巴丹吉林沙漠戈壁深处,天高云淡,日长夜短,远离人际,适合航天发射。我的父辈在以往的岁月里探究工作在这里,我因此在沙漠戈壁里度过了我的童年。
敦煌所在的库姆塔格沙漠戈壁里的鸣沙山,那一湾月牙泉,是青年时期的我心之向往的浪漫之地。炎炎夏日,掬一手掌泉水入口,满嘴香甜;行走在鸣沙山,脚底烫起了泡,但我仍然开心满怀。
今日人到暮年的我开车行驶在新疆的库姆塔格沙漠戈壁,赤红的火焰山仿佛是一把巨大的火把矗立在荒漠之上,点燃了夏天的酷暑,但我就是喜欢用纱巾蒙脸徜徉其间。
我喜欢西出阳关无故人的大漠戈壁的壮美苍凉,喜欢伊犁将军府住地惠远古城的日光融融,更喜欢大漠深处的胡杨林那一抹金黄。唯愿胡杨树生长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腐的精神永存于大西北沧桑岁月的丰碑上。
辽阔苍茫大西北那茫茫的沙漠戈壁啊,我多么希望你——长天雨水霏霏,沙漠绿意盎然;我多么希望你——沙漠戈壁绿洲连成片,农舍田园屹立千年;我多么希望你——沙漠戈壁变良田,中华国家粮仓就在这里。
生活就是这么让我任性这么让我留恋,魂牵梦绕的大西北啊,就是这么让我思远这么让我惦念,三番五次行游大西北,总没有厌倦的时候。
2016年6月6日写于梦沁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