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诸人闻言沉默,唯有堂内檀香自九曲兽炉内袅袅而出,为这静默的氛围平添了几许迷离气息。
只见董夫人与慕容二老爷对望了一眼,旋即发出一声幽幽长叹。
慕容老太太瞧了董夫人一眼,颇为不满道:“惠馨,你还嫌不过闹心么,长吁短叹的,正经该拿出个主意来才是。”
董夫人欠了欠身子,低低的回了声“是”,就正襟危坐,不敢多言。
慕容老太太又瞧了瞧慕容二老爷,也不免来气,这个儿子文文弱弱的,太过懦弱,有个事儿,也别指望他能帮上忙,心下不免想起了慕容俊承,于是向上官夫人道:“云柔,俊承怎么还没回府?要不你派个人去瞧瞧。”
“母亲,我也正要和你说这事呢,老爷今早就打发人过来报信了,因沁碧山庄那边有要紧事,今日就不回府了。”
其实上官夫人早派人打探到了消息,慕容俊承近日有了新宠,替一位官妓赎了身子,正打得火热呢,自然不会把端午节放在心上了,此事当然也不便在众人面前说出来。
“这个俊承也太不像话了,什么事都撒手不管,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倒逍遥,一句山庄有要紧事,连端午也不回府,好歹也该替自个儿妹子分担分担才是呢,不像话。”慕容老太太抱怨道。
此时上官夫人站了起来,她随意地将袖子轻轻一甩,手腕上的莲花玉镯与金凤手镯相击发出清脆的“叮当”之声,道:“若兰,估摸着这几年来,倩丫头被那个王八蛋也不知打过多少次了,就我所知,也不下几十次了吧,这样下去,可真的不是办法呀!”
慕容若兰闻言,止住了悲泣,向上官云柔道:“大嫂,那依你之见,又该当如何呢?”
“其实这个事呀,你说它好办吧,也确实不易,但说它难办吧,倒也不见得。”上官夫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诸人听上官云柔如此一说,四双眼睛皆齐刷刷地向她扫了过来。慕容老太太更是急急道:“云柔,这又是怎么说呢?”
“母亲,其实法子简单的很,将倩丫头接来慕容府,往后就别去冯府了,也别在赵府住着,省得那姓冯的兔崽子上门寻是非,就在咱们慕容府长住下来得了,一应用度皆与景陶一个样儿,就算是我多了个女儿吧。”
这几句倒也是上官夫人的真心话,她行事之风向来大胆随性,独断专行,在她眼里这种长期暴打妻子的夫君不要也罢,女子离开男人,何必定要一纸休书呢,自个儿主动离开又有何不可。
慕容老太太深锁双眉,摆了摆手道:“不可不可,云柔,你把事情也想得太简单了,俗语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倩丫头生是冯家的人,死也是他冯家的鬼,除非冯延兵一纸休书将她送回赵府,孤儿寡母,可怜见的,那我们慕容府收留倩丫头倒也无妨,若自行离了冯府,你叫她往后怎么做人呢,人言可畏啊!”
慕容若兰听了老母之言,一个劲儿的淌眼抹泪,稍稍止住了,方哽咽道:“母亲说得正是,可那鬼孙子就是没有休倩儿之意,我听倩儿之言,好似责怪她没有生养,骂她是只中看不中用的母鸡,还说什么别人家的妻子总能从娘家捞点油水,你娘好殆也是慕容家的人,怎么就那么寒酸......骂出来的话我也说不出口,我也是求太平,这些年也不知道给了他多少银子了,这阵子就是没有给,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能有多少家财呢,再说还有奕澜呢,我这个做娘的也总得为她留一份嫁妆吧......。”
慕容若兰难受得说不下去,浑身直打颤,对女儿遭遇的心痛,以及自身的孤苦,像两张无形的巨网将她牢牢网住,虽说比上官云柔还小了两岁,但此刻的慕容若兰却仿若残菊,有零落成泥之态,而大她两岁的上官夫人却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娇艳欲滴。
慕容老太太听了女儿之言,也倍感心酸,想想女儿真是命苦,在慕容家未出阁前是何等贵气,可嫁到赵家后竟会如此遭难,哎,自己这口气尚在,还可替她分担一丝半缕,倘若哪天自己两眼一闭,那......
她不敢再往下多想,可眼圈已然泛红,坐得久了,腿也发麻,她缓缓起身,向堂外喊了声“陈嬷嬷”。
陈嬷嬷应声而至,道:“老太太有何吩咐?”
慕容老太太用手指了指内房道:“陈嬷嬷,你去取了三千两银子给若兰,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上官夫人张了张嘴,但还是忍住了,倒不是因为心疼银子,只是她知晓这冯延兵吃喝嫖赌样样在行,多少银子扔下去终究是个无底洞,无需多久,银子一花完,倒时又会拿倩丫头出气。
在荣华苑的花园里,叶夫人,蓉夫人,可儿,慕容景南,慕容景萍等人以及随身丫鬟下人都聚在一处窃窃私语,今日看若兰姑妈的神情就猜得出定是赵奕倩又出事了。
及至用过午膳,一行人也就各自散去。蓉夫人近来身子不适,与可儿一道回了澡兰阁,叶夫人由芷兰陪同去了逸华阁探望文君,自她得知文君落水一事后也颇为挂念,慕容景南与妹妹慕容景萍相约着去找景琰景陶两兄妹。
这慕容景南虽说与慕容景琰同年,性情却与景琰完全不同,他平时与一帮富家纨绔子弟斗鸡走狗,问柳评花无所不为,而最为讨厌之事却是读书,董夫人对这个儿子自是万般溺爱,虽未曾娶妻,却早已在房内安置了三个侍寝丫鬟。
慕容景南在慕容景琰书房里见到小怜后不免两眼放光,以为小怜也是慕容景琰的侍寝丫鬟,趁着景陶、景萍、奕澜不注意的当儿,他凑在慕容景琰耳旁小声道。
欲知慕容景南说了什么?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