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枕上书同人】陌上花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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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叶选中避祸的这个凡世民风物阜,端的是一派盛世风光,如斯祥和地恰是他想要的。故而他敛去周身气泽和仙力,开启了新一段纨绔公子的逍遥生活。

逛吃了几日后苏陌叶挑了此地最富盛名的醉仙楼,以一颗莹润无暇的夜明珠抵了一月的食宿钱包下了楼里最清幽雅致的幽篁苑做了落脚之地。

每日除了游玩赏景,苏陌叶最大的乐趣就是在醉仙楼寻一角落坐下,烹上一壶清茶,听市井闲人聊些家长里短,轶闻野趣。

这一日苏陌叶将将撩袍坐下,旁边两人的闲聊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听说这次蟒山上那畜生果真是伤了人命?”

“可不是么,说是有猎户在蟒山脚下看到了两具尸体,那尸身的血肉都被吸尽了,只留下一张青白的人皮裹着森森白骨。”

“此话当真?”

“我那浑家的表叔就在浮玉县衙当捕头,前些日子奉了他们县大人的命,将两张验尸格目和案宗文书送到咱们州府来。我亲耳听他说的,这还能有假?”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哪里是蟒,只吸血肉不吃骨头,这…这分明是妖怪啊!”

“谁说不是呢?我那便宜表叔同我说那妖孽足有两丈长,头似瓦盆那么大,一对儿招子铜铃似的,还会冒绿光呢,这八成是个吃人的蛇妖啊,日后它那胃口越养越大,只怕咱们这整个明台府都不够它吃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府台大人可有个章程?”

“能有什么章程,左不过是重金悬赏招募勇武之人入山杀蟒之类的,之前那些入了蟒山的人哪有活着回来的,全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次寻着的这两位说不得就是从前揭榜入山之人。”

这两人说的这段轶闻算是这太平凡世间数一数二的大事了,苏陌叶将这些日子的所闻整合起来大致得出了事情的脉络。他如今所在的地方叫做明台府,明台府往东三五十里有一座山,唤作蟒山,因其山势起伏如大蟒而得名。蟒山脚下有一个人口不过数千的小镇,名曰浮玉镇。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浮玉镇上的人多靠入蟒山捕猎为生。大约从三年前开始陆续有入山捕猎的人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镇上的猎户和官府多次组织大规模的搜山全都一无所获。有一阵子官府为了保护镇民下了封山令,不许猎户入山打猎。然而浮玉镇上的许多人祖辈都是猎户,就靠在蟒山猎食野味过活,封山无异于断了他们的生路,没多久他们就闹将了起来,封山令便形同虚设了。

此后虽不时有猎户失踪的消息传来,但为了生存依然有源源不断的猎户入山打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浮玉县里渐渐传出些流言说是山中有一条碧青巨蟒,所有失踪了的猎户都是被那巨蟒拆吃入腹了。

随着失踪人数增多,官府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张榜捉蟒,榜中言明但有勇武有力之人能将山中巨蟒或击杀或活捉均给赏金千两。如此丰厚的赏金吸引了许多勇士穿州过府去山上捉蟒,然而这些人同样是有去无回。

就在前些日子有几个结伴入山的猎户带回了两具尸体,那尸体通身没有一处伤痕,只脖颈处有两个黑色小洞,可全身的血肉却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副包裹着骨架的青白人皮,于是山中的巨蟒其实是蛇妖的传闻不胫而走,整个浮玉镇乃至明台府皆是人心惶惶。

苏陌叶略顿了顿觉得这蟒山于情于理他该去一趟。于理来说,他身为西海二皇子身无寸功,只空得了个风流倜傥的名头,还时时被人看成是个纨绔,他着实有些不服,此番蟒山上那东西若果真是个伤人害命的妖,他拿了它,日后不说青史垂名,这纨绔的帽子总能摘掉;于情来说,他母亲乃是众蛇之皇,日后若叫人知道此地有蟒作乱,他这个蛇皇之子却避而不理岂不成了四海八荒的一桩笑话?

思及此处苏陌叶潇洒起身,利落的往浮玉镇方向走去。

为防泄露行迹被那燕魔君纠缠,苏陌叶并未使用仙力,只在不远的集市处雇了辆牛车慢慢悠悠的往浮玉镇行去。

苏陌叶仰面躺在牛车上看着碧蓝天空上的朵朵浮云没来由的想起了在阿兰若之梦里吃过的糖狐狸,回想起那滋味儿他隐约生出个念头,往后若是找媳妇,寻个厨艺高超的好像也不错。

“公子也是去那蟒山捉妖的?”赶车的把式是个朴实的中年汉子,他暗暗观察了许久觉得这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看起来是个弱不禁风的,比起之前来的那些孔武有力的勇士们差了许多。因苏陌叶付车资时给的并不是寻常的金银,而是一颗莹润剔透的珍珠,他便盘算着这位公子约莫是家道中落银钱不趁手才想去蟒山挣那赏银,可那妖怪可不是吃素的,车把式不忍心这么个人模人样的公子葬身蛇腹,便劝道,“那妖精可了不得,这几年来降它的勇士,陆陆续续来了百十号了,什么寺里的高僧、帮派的掌门、赏金猎人…那通通都是有去无回呀!公子你又何必去趟这浑水?”

“那碧蟒果真如此厉害?”苏陌叶微微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公子此言差矣,”那车把式神秘兮兮道,“真正厉害的不是蟒,而是妖!”

“哦?蟒蛇妖还没见过,倒是值得开开眼。”话虽如此,他面上却仍是一派云淡风轻。

“嗐,那蟒倒是蟒,可妖是不是蛇妖倒不好说,那妖力大无穷,说是个熊妖也不为过,可她偏偏长得一副玲珑少女的模样,是蛇精变得也可,是狐狸精变的也说不定呀!”

“你是说那蟒山上除了一只碧蟒还有一位少女?”这倒有些出乎苏陌叶的意料。

据车把式所言,大半年前,他老母亲病重,拉到镇上的医馆一瞧是个痨症,大夫说这病得养,最好是用灵芝慢慢调养,可他们这样的出身哪里用得起那名贵药材。

偏偏他幼年丧父,全靠老母亲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如今福没享几天倒得了这么个要命的病,他这当儿子的哪里舍得,横下一条心决定冒死上蟒山寻一寻。

他在山里转悠了几天,越走越深,终于在一处断崖的峭壁上发现了一颗灵芝,他四处寻找着采摘的落脚点,可那峭壁上青苔遍布十分湿滑,他是看得见拿不着,在崖底急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由远而近的铃声,那蟒山深处云深雾罩,他看不清是什么,急急的找了块大石藏了起来。等那声音近在咫尺,他才看清云雾中一红衣少女莲步而来,铃声正是她腰间缀着的铃铛中发出的。

深山老林中怎么会有少女呢?他心下存疑没敢现身,那少女却在他面前十余步处停了下来,紧接着云雾中蛇行出来一个巨大的黑影,正是那传闻中的碧青巨蟒。

“那蛇头比我这老牛的头都大啊!”时至今日想起那巨蟒这汉子仍觉心惊,他紧了紧手中的缰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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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这个故事成功的吸引了苏陌叶的注意力,他不知何时起身,屈膝靠坐在了车辕旁。

后来那巨蟒行至少女身后,他本以为少女会就此葬身蛇腹,却不想那蟒只将蛇头挨到少女左臂上来回的蹭,像一只寻求主人安慰的猫咪。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少女伸出一根青葱食指轻轻将蛇头推开,口中还嗔道:“你乖一些。”

听到这话那巨蟒将身缓缓盘起,脑袋耷拉着,竟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出来!”忽然那少女冲着他藏身的地方冷喝一声。

他那时全身都仿佛灌满了泥浆,一动也动不得。

“在我面前还敢藏头露尾,我让你出来!”那红衣少女话音刚落,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只听啪的一声,他藏身的大石齐齐断开,碎石往两面飞去,他完全暴露在了那一人一蟒面前。

那蟒依旧耷拉着脑袋连看他一眼都没,倒是那少女将他打量了一番,随后手腕轻轻一抖地上的一条拇指粗的银链子稀里哗啦的绕回了她手上,少女清冷的嗓音传来,“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他光看着那巨蟒已吓得抖若筛糠了,听了少女问话,忙跪地求饶,将进山为母寻药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抖落了个明明白白。

少女听完后抬头看了看崖壁上的灵芝,回头对巨蟒说,“听见了?”

那巨蟒身形微动,只把颗硕大的头转向另一边,仿佛在跟少女赌气一般。

“你若不听话,我可走了。”那少女语带威胁,面上却尽是宠溺之情。

巨蟒闻言,急急抬头,怒气冲冲的往崖壁蛇行而上,它扭动的厉害,身躯又十分庞大,登时沙石飞溅遮天蔽日,汉子抱着头躲避飞溅的石子儿,那少女却纹丝不动,周身像有个罩子似的,将近身的沙石尽数弹开。

不多时那巨蟒就回来了,张开血盆大口将一颗灵芝吐在了汉子面前,随后那少女道:“快快出山救你母亲去吧,往后再不许到这里来。”

“这可都是我亲眼所见,半点没有胡说呀!”车把式说完生怕苏陌叶不信,苦口婆心的劝道:“那女妖委实厉害,你年纪轻轻做什么都活得下去,何必干这要命的营生?”

“你的意思是那女子是妖?”

“能驱使得了那样的巨蟒,不是妖还能是人?”车把式瞧着苏陌叶十分诧异,这人年纪轻轻的想不到竟是个痴的。

“便是妖,也是只善心的妖,否则你此刻哪还能在此同我说这些。”苏陌叶语中带了一丝戏谑,若真如他所言,那这一人一蟒委实算不上穷凶极恶,世人待人接物往往易被其表象所迷惑,殊不知这芯子里是黑是白是断断不能凭表象确定的。

“哎,我不知是哪辈的祖坟冒了青烟捡回了这条命,可镇上那些生死不明的猎户实实在在是折在了蟒山中,公子好自为之啊!”

苏陌叶但笑未语,车把式摇摇头也未多言,牛车继续慢慢悠悠的向蟒山前行。

到山脚下时已申时过半了,西垂日头,给巍峨的蟒山度了一层金色,看起来颇有些神秘。

车把式好心的提醒苏陌叶天色已晚,此时不是上山的好时辰,不如到他家暂住一晚,明天再进山。苏陌叶婉言谢绝,一个人施施然往蟒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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