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年考研调剂失败后就加入了找工作的队伍,参加了几场招聘会,总是人家看不上我,灰心又丧气,再加上磨难重重的毕业设计,最后只好决定先参加培训,然后被安排就业。整整四个多月,感觉一颗心被剁了又剁,简直成了饺子馅儿,最后终于匆匆忙忙缝补粘贴好,就带着它踏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
七月的北京,天气又潮又热,感觉人比蚂蚁多。培训机构的人帮我们找了房子,同时也狠狠地宰了我们一笔钱,二十平的房子住了五个人,窗户对着过道,基本上不通风,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每天一定要开一会儿空调,感觉空调里吹不来的不是冷风,是救命的仙气,那时也顾不得一度一块五的电费了。周内去培训,只有晚上回来睡觉倒还没感觉条件差,可是周末的时候,五个人都窝在房子里,屋子就成了蒸笼,而且白天黑夜没有分别,屋子一样黑,想要做看书之类的事情一定要开灯。不能忍受这样的环境,总是在周末的时候要选一天出去走一走,哪怕只是在静谧的东交民巷一个人走过一整条街,也不会在屋子里抱着手机刷剧。屋子里很潮,长时间不穿的衣服会有霉味儿,没有擦干的筷子也发霉了,最后在朋友的推荐下买了除湿专用干燥剂,情况总算是好一点了。可是,在我心里,最痛苦的倒不是环境给我的身体上的折磨,而是一直压在心上的折磨。培训是贷了款的,将近两万的贷款,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拿两万块钱换一个并不明确甚至有点渺茫的工作。每天晚上一定会做的一件事就是拿着小本子记下当天的花费,基本上都是饭钱,虽然都是挑便宜的饭,但是积少成多,数字很惊人。尤其是刚来的时候,大家决定晚上自己做饭,置办了很多生活必需品,为数不多的生活费如流水般倾泻而出。要不是家里每月给予支援,真不知道无技傍身的我要怎么办。什么?问朋友借?大家都是刚毕业或者还是学生,哪有余粮。和家里人视频的时候,骄傲的给他们看我的小账本,老爸可心疼了,叫我不要省钱。可是知道每一张人民币不是简单的数字,怎么舍得乱花钱。那段时间啊,舍不得买水果,一个夏天吃了三次西瓜,五个人人均半个。在家的时候都是每天半个的。瞬间就感觉到了出门在外的辛酸。一腔热血来到异乡,单枪匹马闯荡江湖,多少人和我们一样,在这个夏天,改变了许多。
印象最深刻的一个晚上。和momo、K一起去看夜晚的鸟巢和水立方。出发的时候刚好是黄昏,太阳快要落下,天气很好,夕阳很美,远远的天边有几抹火烧云。到体育中心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远远就看见蓝色的水立方,是我非常喜欢的那种蓝色,就像小时候画在指甲上还未变干的蓝色墨水,好像想象中许巍的蓝莲花的颜色,正像遥远的冰川里最古老的冰的颜色。适逢五月天在北京的演唱会,虽然鸟巢外的大屏幕依然是北京的宣传片,但是外头还是可以听见他们的歌声,许多人站在鸟巢外的栏杆边,轻轻地跟着旋律哼唱。我听到了《倔强》,最后很多人一起合唱《突然好想你》。很想打电话,也这么做了,于是请他听了五月天的演唱会。我们的青春,不只有周杰伦,还有五月天和苏打绿。回去的时候刚好赶上末班的公交车,听错站,老早就刷卡,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多坐了四站。想一想就很好笑。下车后发现那条街上还很热闹,很多人在聊天、吃东西。生平第一次,在夏天的深夜和朋友坐在啤酒大排档要了最后一只烤鸭,还有烧烤和花生,K想吃毛豆,可惜卖完了,三个人捧着大杯的啤酒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我抬头看看天空,深蓝色,没有一颗星星,城市的灯光太亮。这是我期待了很久的一件事,和朋友坐在夏天的啤酒广场热热闹闹的聊天,还有啤酒和烧烤,我已经很满足了。也许那天是我来北京后最开心的一天。
周末和朋友去爬长城,居庸关。在过去的车上看到两边的青山,想起了在西安时去兵马俑的路上看到的骊山,又像去麦积山时看到的定西的山。爬长城时一路领先,一个人,还帮几个外国游客拍照,语法混乱的英语人家也听得懂。不知道哪国的大叔很像战斗民族,韩国小哥很崇拜,拜托我询问可不可以合影,小哥的中文好到让我以为他是中国人。还有韩国的母女三人,妈妈好年轻。我也想在今年带家人来爬长城。小时候就想从长城头走到长城尾,白天就徒步走,晚上就搭帐篷住在烽火台里,现在觉得也许只是想想。在城墙上倒立,同行的男生朋友帮我拍倒立照片的时候短袖倒下来盖住了我的脸,还好短袖下面穿了小背心,当时很窘啊。
周末的时候帮K搬家,三个人拉着三个行李箱,K扛着巨大的麻袋,配上他的背心,真像工地上的民工。麻袋里是他的被褥,从家乡背到学校,再背到北京,沉甸甸的亲情,又那么温暖。出地铁就感受到那种嘈杂,聚集了各类人的嘈杂,好像火车站。他的新住处和Z在一栋楼上,河南人盖的民居,专门出租用。楼下的窄巷里很多人,浓妆艳抹的女子,一身烟味的男子,站在路边漠然的看看我们,又做自己的事。在楼下买了猪肉,顺便绞成肉馅,还有香菇,葱和姜。为了满足我想喝鸡汤的愿望,还买了一只鸡。我和momo先卷起袖子把屋子收拾了一番,切香菇丁、姜末、葱花,拌馅儿,做了油泼辣椒面儿,然后大家就在Z的房子里热热闹闹的包了饺子,电饭锅里咕噜咕噜的炖着鸡汤,电脑上放着《安徒生讲故事》动画片。吃过香菇猪肉馅的饺子,鸡汤的香味也飘了出来,再来一碗鸡汤,余味悠长。
十一月的时候换了公司,部门经理说要录用我,可是等了两星期没等来人事的电话,最后部门经理叫我先以劳务进公司上班,说是手续可以补办。高高兴兴去上班,工作轻松,和同事相处的也不错。到了十二月发工资的时候我才知道劳务的工资水平,和实习生一样的待遇,工资按上班的天数算,勉强够生存。每当我问起关于入职的事项,经理就会说年底公司在部门调整,上级的交接工作没做完,不能办理入职。就这样,入职的事拖到了春节后,应该是无望了吧,已经做好年后回来就找工作的打算。只能怪自己傻,太天真。之前并没有觉得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奇怪之处,现在回头看看,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十一月底搬了一次家。趁着周末去看房子,在地铁口找到一张租房小广告,照着上面的电话联系了对方,坐着人家的小摩托去看房,特别旧的楼,两栋独立,不成形的围墙。一套房子,四个房间,二十几平的客厅还要隔出来一个隔断间,这个还未出现的隔断间才是给我们看得800的房间。想要有窗户的?行,这边有个伸出去的阳台,靠客厅的地方隔一块能放张床的地方,连着阳台,1000。当时郁闷的心情,简直要吐血了。在某网站上看到个人租户,跑过去看房,聊了几句才知道这是二房东的朋友,当时天都黑了,那边的房子快到时间了,不能拖到下个周末,不得已只能租下那间房。不到二十平,朝北的次卧。我挺喜欢那个大飘窗,小区环境挺好,出门就是地铁。房子的大客厅被隔成了三个房间,第二天搬进去我才知道这套房子住了六户人家,主卧是有独立卫生间,人家也不用厨房。好在大家都是上班族,平时很安静,使用公共区域也不会产生冲突。但是房东就比较坑人了,房租是押一付三不说,网费、卫生费、门禁钥匙押金以及水电燃气费零零总总加起来又是小一千。小区所在地段实行阶梯供电,年底电费高的吓人,房东收了钱又没交电费,我们自己三天两头交电费,和房东再三交涉人家只是推辞,大家都在上班,再没心思去要单子。和主卧的姐姐聊天才知道我们租房的时候还干了件蠢事,有几张该要的收据没要,也没有留下房东的身份证照片,主卧姐姐给大家发了一张照片,我们才存在了手机里。
这个月老爸说让我把贷款还了,他给我钱。我心里挺难过的,毕业半年了家里一直在支援我,自己也没有长进,工作也乱七八糟的。朋友们都在安慰我,说以后好好孝顺父母就好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要想开一点。
在北京的这几个月,想了很多事,和家里视频也都是挑好的说,可是总也不消失的痘痘一直在提醒我,心里压力真的大,我又是心思敏感的人,很多事情明明心里明白,还是会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想。每次觉得吃亏了就会想起《龙樱》里的经典台词:聪明的人能不被骗,战胜规则。笨蛋就会一直被欺骗吃亏输下去。这就是现在社会的体系。所以你们要是不想被骗的话,不想吃亏输下去的话,就去学习~!笨蛋因为怕麻烦不肯动脑,就会一辈子被骗,付出很多钱。一直以来,自以为不计较的态度是因为想过随意的人生,可是只有把一切掌握在手里才会看清处境,才会有随意的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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