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风 和你
第三章 高三寒假
3.04 目光巧遇
林渏被自己的重大发现狠狠地吓到了。俞曜信，这个名字为什么会以这样一种形式跳出来？跳进林渏的“舍不得包围圈”，跳进林渏的脑子里？他是怎么进来的？如何生成的？为什么这个名字活生生响当当地敲打着林渏凌乱不堪的思绪。
林渏皱皱眉头，心里骂着自己，奋力地把自己拉回课堂。她告诫自己要专心上课，好好听讲，她努力抬头去看黑板。是的，她看到了语文老师在黑板上的板书，可她视线的副产品却“走私”了，扫到了前后隔着三排桌子左右隔着两列同学的那个人。那个人端端地坐着听课，林渏从左后方看着他的背影，清瘦的背影，藏青色略略泛白的外套，短短的头发，他正听着老师讲知识点，神情很专注，偶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的眼镜片反着光，一闪一闪的，隔着这么远，林渏竟然仿佛看到他瞪大了眼睛，长睫毛又在忽闪忽闪着。
不对，不对，这又是我瞎想的，离得这么远，看到的又是大半个背面，怎么可能看到他的眼睛和睫毛？林渏游移在偷偷打量和胡乱想象中，暗暗为自己的行径而羞愧……
突然在林渏的幻觉中，那个背影向左后方转过头来，朝着林渏的方向看了过来，吓了她一跳。
“不，不，这不是真的，快醒过来，不能被幻觉绑架！”林渏调动自己强大的意志唤醒自己，把自己从幻觉中拯救出来。但清醒过来的林渏却和俞曜信的目光正面相迎了。这不是幻觉！俞曜信是真的转过头，他在看她。林渏又是一阵慌乱和心悸，赶紧低下了头。
这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高三第一学期开学以后，林渏和俞曜信的座位隔得远了，再也不能像高二下学期那样，林渏转过头和叶婉馨说话聊天，俞曜信有时候也默默加入，或者俞曜信有什么事，主动在身后叫她。而现在教室里前后左右纵横相隔的几排桌子，就是他们的天堑。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没有什么由头，怎么可能跨越山河，去和男生说话？这肯定不是林渏的性格。表面随和、骨子里孤傲的林渏怎么可能主动去找异性说话？矜持如她，打死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同样，俞曜信也从来没有穿越“楚河汉界”来到林渏位子上来找她说过话。
当然，他们也不是百分之百零接触，多少还有点“因公交流”的经历。比如高三以后，陈老师要大家充分利用早读课学习英语和语文，鼓励两门课的课代表发挥主观能动性，想办法带领同学们好好学习。林渏是英语课代表，所以每周一三五的早读都归她安排。林渏一贯做事认真负责，又特别喜欢标新立异，她想了很多办法，也翻阅了各种辅导书、英文报纸和练习册，提前“备好课”，然后充分利用早读课，给同学们梳理知识点，分享各种学习小诀窍。于是每周一三五的早读课，就变成了林渏在讲台上给同学们上课。毕竟是小学当过班长的人，在这种场合，林渏从不怯场，她落落大方地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板书，给同学们讲解，还会随机提问。大家有问题也会举手。俞曜信被林渏点名回答过问题，也主动举手请教过，态度非常积极，林渏看到的是俞曜信满脸满身对英语的求知欲。同样，俞曜信也是一位课代表，他代表的是数学，虽然没有机会上台“讲课”，但负责班级数学练习卷的发放、收作业以及牵头数学兴趣小组。有时候从俞曜信手里接过数学练习卷，林渏就说声谢谢，这也算是有点交往。
仅此而已。
实际上一个学期下来，林渏和俞曜信说过的话大概不超过一二十句。可越是这样，林渏越会不由自主地朝他的方向望过去，偷偷看他，观察他在做什么，而差不多每次她都会撞上俞曜信投向她的目光。林渏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过头，甚至低下头。也有的时候，林渏还没有看向他，就在余光中探测到俞曜信从远处投射过来的目光，让她很难为情，特别是她正在和夏旗讨论小说电影时，或者和“自由随意区”的战友们说笑不羁时。林渏有一天在日记中写道：
“他的眼睛太亮，每次转瞬时似乎都在说话。他的眼睛太大，似乎看到了许多。经常是我毫无准备，被他的视线摄去，每次总恨自己没有提前做好准备，摆个美的形象，可是每次都不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