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越是缺少某样东西,越是渴望得到,而那些太容易得到的反而弃之如敝履,甚至会对其感到讨厌,嫌恶,狗镇的女主应该视其为其中的典型,一个复杂的黑社会家庭背景,与父亲平等且充满力量感的对话,在她看来社会地位,金钱权力都是唾手可得的,是伴着她长大的东西,极度宽裕的家庭条件大概率能让人身心更为自由的成长,也可以接受到优质的教育,而现代教育所提倡的真善美与她的家庭是对立面,她被保护的太好了,她相信并且向往更加阳光的生活,这样的环境下所造成的割裂感是她选择出走的根本原因
这一人物形象类似于麦克科里昂,教父的小儿子,麦克遭遇家庭的巨大变故一夜之间成长起来,毫不犹豫的接手教父的位置,接受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因为家族需要他,同样的,她需要一次蜕变
价值观念的改变永远是最难的,这样的成长往往需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格蕾丝逃到了一个小镇,为了感谢小镇居民的收留,挨家挨户帮他们做事,他们知道这个女孩要躲避搜捕无处可去,小镇坐落在山峰当中,极度封闭,权力极度不对等的情况下,人性当中的欲望与贪婪无限的膨胀,先是让女孩没日没夜地为他们工作,之后又对其进行非法囚禁和轮奸,最后才发现女主的父亲是黑社会头目,她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家庭才逃出来的,最后父亲找了过来,女主在车里与父亲的对话是电影的点睛之笔,她认为人的好坏都是环境塑造的,我们不应责怪任何人,而父亲将对人比作训狗,让它们顺从天性只会导致恶狗伤人,这种情况下的宽容其实是一种傲慢,不对其作要求其实就是我们不相信牲畜有道德水平,这时候拉斯冯提尔采用了非常戏剧化的安排,格蕾丝将自己代入到村民的角色:“如果我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无法为自己开脱”用瞬间的觉醒巧妙的避开问题关键,女主选择了屠镇,理由是没有这个小镇,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可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我们按照她的逻辑继续推导,世界依然黑白分明,遇到类似的可能轻微一点的情况,她依然会做出同样的处理既“傲慢的包容”,可以想象,她回到家庭中,还是会因为人的善恶问题与父亲纠缠不休,做事优柔寡断,无法认同自己家庭与身份,在她看来回家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她的回归与出走同样没有意义,她的无限宽容与后来的开枪放火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表面上看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她,但其实这只是满足了自己的泄愤心理,她全盘否认了人性的阴暗面,拒绝相信人有被训诫、教化的可能,个体的自由意志因而被抹杀了,因为他们甚至没有过选择的机会就已经被判决了命运,《不道德的审判》中医生借检查对多名因反独裁运动被囚禁的少女实施了强奸,因为她们被剥夺了人身权利,这样情况下的作恶不用承担后果,借此我们得以窥见人性的阴影
格蕾丝从来没有认识到正是她无底线的原谅滋生了居民的恶,辩论赛中有一道经典辩题:“人性本善or人性本恶”,历来争论已久,可我们一直不断的给自己出这样的选择题,反而忽视了事物的本质以及真正有价值的问题:
人是需要被规束的
我们扪心自问:如果掌握了主动权,我们会是恶的一方吗?看似振聋发聩,发人深省,但这就是极度的傲慢,我们觉得自己拥有更高的道德水平,这些事情是我不会去做的,这难道不是对人性的一种变相考验?只不过对象换成了我们自己
人性复杂幽微,你所谓的善只是自我标榜而已,普世的价值观念,道德法则是人类共同签订的契约,唯有这样才能束缚住内心的野兽,我们不能像野兽那样生活,没日没夜的看守着自己的洞穴,茹毛饮血捕食狩猎,只有通过社会规则来形成均衡博弈,从而解放双手不断的去生产去创造,人类才有无限发展的可能;而人也是脆弱的,我们说服自己原谅、理解,因为我们不相信自己拥有评判的力量,害怕犯下类似的过错,遭遇同样的惩罚
恶无处不在,它藏匿于人心阴暗幽微的角落
绝大多数人却误以为恶是一个极遥远的词汇,类似于希特勒,法西斯主义这样模糊的概念,事实上,真实的恶并不需要营造一场大型悲剧,它是对别人每一次小小的恶意、对自己情绪的放任,每个人都可能成为那个施暴者、作恶者,所以永远不要考验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