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著名画家岑学恭先生二三事
蜀都军旅 故园怀旧 今天
忆著名画家岑学恭先生二三事
【情感记录】
上图:岑学恭先生
1972年秋在乐山乌尤寺初识黄高彬、李琼久等诸位先生之后不久,我即将返回省城,这时,孟汀先生交了一盒乐山“青云阁”制做的“宋笔”,让我带给时客成都的著名画家岑学恭先生。
岑老先生的家和工作单位本在重庆,但那时是文革时期,各级各地的美术展览活动很频繁。省展馆经常要展出,需要有资历的书画家负责评审参展作品。所以当时主持四川省文化工作的李少言同志,选中了岑学恭先生。把他从重庆借调到成都,负责四川省的书画美术展览评审事宜,並负责选送优秀作品去北京参展等顶工作。工作地点在人民南路省展览馆﹐住在成都市劳动人民文化宫。
我利用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去到成都市劳动人民文化宫,根据门口值斑员的指点﹐在图书馆的一个楼梯间,找到了岑先生的临时住处。我敲了敲门,一个年轻人把门打开﹐这时﹐我见里面灯光很明亮,小屋里有三个年轻人﹐正在围观岑老先生作画。我把孟汀先生写的便条和宋笔交给岑老师。岑老师叫身边的一个年轻学生给我泡了一杯成都流行的三花茶,笑着对我说﹕“我去过你们乐山好多次﹐黄馆长﹑罗伯衡﹑李琼久﹑罗孟汀等我们都是熟人﹐乐山是个出人才地方﹐风景也很美。”他接着把装宋笔的盒子打开,取出一支笔來看了看,对那三个年青人说:“乐山毛笔厂做的宋笔很好用,名声也不错。”在后來的接触中,我发觉岑老师最喜欢用的还是云南一位制笔名家做的“大白云”“小白云”和湖州笔厂的狼毫笔。
岑老师在成都的临时住所面积不足十平方米,里面放了一间单人床,两把折叠椅﹐有一张临时搭的简陋的画案。墙壁上用图钉贴着两三幅他才完成的作品。如來的人多了只能坐在床上。那三个年轻人,都是当时的下乡知青,一个是叶瑞琨,家住东大街,父母是成都人民商场的职工,下乡在西昌。一个叫曾海栗,也住东大街。父母是粮食部门的,下乡在梓潼县。还有一个叫刘欣,家住成都西门,下乡到城郊茶店子,他们的父母为了子女将來有个好前途,通过友人介绍,让他们跟着岑老师学画。﹙其中刘欣后來又转跟吴一峰学画﹚。多年后﹐他的几个学生大都学有所成。其中叶瑞琨后來成为岑老师的得意门生,现为成都画院副院长,刘欣后來成为吴一峰的大弟子,编著有《吴一峰研究文集》传世。吴一峰去世时,在网上看到由他主持吴老的追思会视频。。。。。。
当晚在岑老那里看他作画,和他的学生们闲聊,在短短的时间里,使我感觉到岑老先生 身上有一股強烈的文人气息和深厚的文化素养。对人非常热情,诚恳,说话总是带着笑容﹐没有一点大文人,大画家的架子。他的学生们对他很尊重。对我这个新出现的面孔也很友善。我在那里呆了两个多小时,便起身告辞,这时,岑老师笑呵呵地握着我的手说﹕“以后常來我这耍﹐我晚上基本上都在家作画﹐他们几个也常在我这里。我这里热闹”我说:“一定要來看望岑老师”。几个年轻人也把他们的家庭地址留给了我。让我去他们家里作客。
从此以后,我便开始同他们常來常往,渐渐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那时,我每个星期至少有一至两个晚上,去到文化宫岑老师的住处看他作画。同他的学生们一起聊天吹牛。有不少的星期天﹐都和他们泡在一起。毎逢星期天,岑老师的活动安排都很繁忙﹐有时要应付书画界友人的來访,有时要去熟人朋友家作客,有时要同他们一起去草堂寺﹑武候祠﹑望江公园等处转悠。有时要到省文物商店去坐坐,同何馆长,乔德光先生聊聊天,看看摆在店里的名人字画、文房用品,有时还要到他的学生家里去吃飯。学生家长们知道岑老是北方人﹙内蒙古呼和浩特人﹚﹐常常包饺子招待他。这些活动,我大都参与其中。在同他们的频繁交往活动中,感受着那个年代人们的文化生活气息。
记得有一次我去岑老那里,碰到一个來自川东某县的普通青年教师﹐提着两瓶水果罐头來到文化宫看望岑老,岑老介绍说:“这是XX县的刘云泉,字写得不错。”刘云泉很谦虚地说:“我是來向岑老求教的。”那时的刘云泉还没出名,人还年轻,穿着很普通,对人热情诚恳,说话很谦虚,在一起闲聊了一个多小时,刘云泉起身告辞。我对刘云泉说:“请老师有空给我写两幅字好吗?”刘云泉说﹕“我回去写好后就给你寄來。”谁知我随便说的一句话,后來他果然写了三幅书法给我寄來了。多年后,刘云泉成了四川省书法家協会的主席。走进了上流文化圈子。
有时岑老还带看他的学生或朋友到我的住处來玩。记得是1974年的春节﹐岑老师和涪陵曰报社的画家邓惠伯﹙涪陵日报美术编辑﹚﹐学生叶踹昆﹑曾海栗等一道來到我的住处。欢渡春节。我的驻地是机关单位,机关食堂的事员为适应來自各地人员的口味,春节又是包饺子,又是煮汤元。北方炊事员做的蒸饺很适合岑老师的口味。饭后﹐岑老让我拿出纸笔开始挥午,给我画了一幅“松瀑图”﹐涪陵画家邓惠伯先生也画了一幅现代人物画“红小兵图”。
我同岑老及其学生的频繁接触﹑相处近五年之久。后來我的工作发生变动了,我就要离开省城了,岑老先生得知消息后﹐在人民南路“省展览馆”他的办公室里,利用了两个半天的时间,给我画了一张“长江三峡图”,以作纪念。我和他及其学生们又相约到武候祠﹑草堂寺去玩了一天﹐中午在街上吃了一攴成都的名小吃。﹒﹒﹒﹒﹒
自我离开省城﹐因工作关系和地理山川的阻隔﹐我们的接触交流的时间就逐渐减少﹐以至慢慢变得渐行渐远了。
时间进入九十年代初,中国兴起了古玩收藏热,岑老师原本喜欢文玩,这时又迷上了古玩收藏,常常去成都猛追湾游泳池和青羊宫﹑送仙桥古玩市场“捡漏”,並乐此不疲。大约是一九九二年的秋天﹐有一次我在猛追游泳池古玩市场上闲逛﹐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突然看见有几个年轻人族拥着岑老在古市上转悠。说说笑笑,好像又淘了一个什么“宝”似的。我急忙走到他的面前﹐同他打招呼,我说:“岑老师,好多年没看到你老了,你还认得我吗?”岑老师盯了盯我,笑嘻嘻地连声说:“认识,认识,你是乐山的小X嘛”。并非热情地询问我的家人近况和工作情况。说话间,我仔细端详着岑老,我看着他步态蹣跚的样子﹐看着族拥着他的年轻人已不再是他当年的学生﹐我一下子感觉到﹕光阴荏苒,岁月不绕人啊﹐几经风雨人生路﹐站在面前的岑老先生﹐这时已经老多了。
自从在游泳池古玩市场上见到他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同他见面了,直至他去世。真是往事悠悠﹐人生无常。
下图:岑学恭先生为我作的三峽图
下图:岑学恭先生照片:
下图:岑老得意门生叶瑞琨先生
成都画院副院长
下图:岑老师学生刘欣后排中和吴一峰前排右一
下图:刘欣编著的《吴一峰研究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