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四大无人区之一,可可西里。
与其说这是一部电影,说它为纪录片却更为适宜。白描,叙述,没有夸张的台词和动作,有的只是人类面对大自然,最真实,最无力的反应。
这是方圆百里不见人烟的无人区,恶劣的气候,缺氧的环境,进去的人面临的都是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断水、断粮、缺油、暴风雪、流沙、病痛、死亡,每一个人在这里都没办法保证自己的生命,自然的风捶打着你也同样捶打着所有,除了用顽强的意志力尽力挣扎,再别无选择。
《可可西里》讲的是什么?就是这样一群人。他们不是来探险,他们是用生命守护这片高原,守护藏羚羊的巡山队。
影片里的主人公问日泰队长,你们现在缺什么?没钱,没人,没枪。这就是答案。他们用性命扎根在高原,跟剥皮者搏斗,他们甚至找不到盗猎者,更无法对抗背后的资本者。他们没有编制,没有装备,他们每一次出行,都要跟所有等待的人道声保重,因为他们知道,每一次离开,都可能是最后一次。可一旦听说藏羚羊被捕杀的消息,他们冲上去,比谁都快,而且不回头。
经济的飞速发展引起欲望的迅速膨胀,欧美资本家为了牟取暴利或者得到高贵的皮毛,请盗猎者在可可西里大肆屠杀,一百多万只藏羚羊在一百年内急剧减少到一万只,每年巡山队都要亲手埋葬上万只藏羚羊的尸骨,嘴上骂着“混蛋”可是谁都没有办法,他们太渺小了,他们不仅要适应大自然,还要为制止猎杀行为而疲于奔命,而只要人的欲望不消,这种行为就不会停止。可我在影片中看到更多的是那些剥皮者,他们跟巡山队一样在一线奔走,剥皮、埋皮、斗智斗勇,里边有个剥皮老人马占林被巡山队第数次抓住的时候,他说“以前我是放牧的,放牛、放羊、放骆驼,草丛变成沙滩,牛羊没有吃的,不是死就是卖,现在人也没有吃的了,人活不下去了。”这些人说到底有什么原罪,他们是清道夫,是中介,也是跟巡山队一样在大自然中疲于奔命的可怜人。只是草场沙化,牛羊死亡,为了混一口饭吃不得不走上犯罪的道路,说不上对错,没有对错,都是自己的选择。我想起了看过的一部影片《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城市化和工业化侵蚀了草原,孩子梦境里水草丰茂的家变成了沙漠,父亲为了生存不得不放弃放牧,选择淘金。西部的牧民们从祖先起便逐水草而居,放牧为生,如果没有人打搅,他们可以跟青稞一样顽强的生存在冻土之上。所谓的西部大开发?为了虚无缥缈的经济发展而破坏千百年来藏族人跟大自然形成的微妙和谐,这是对的吗?不可说。也不知道。
为了追捕盗猎者,巡山队不得不放下抓住的剥皮者,让他们自己走出可可西里,活不活的下来,都是命。这就是高原上的人类,在生死关头人们不再互相残杀,各谋生路,只能道一声保重。
还有一个插曲是日泰队长为了救队员,几个人掏出了所有的钱,不够。沉默几秒钟,日泰队长说了一句,那就卖皮子。主人公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日泰队长,日泰队长没有解释。这是最深的无奈,他们保护不了藏羚羊,到头来还要卖皮子做违法的事来保人性命,他们没有钱,为了让一个生命活下去,他们不得不这么做,就像日泰队长最后给主人公说的“我卖过皮子,可我没办法。”而我想谁都不会忘记日泰队长说的那句话:
“见过磕长头的人吗?他们的脸和手都很脏,可是心却很干净。”
那是藏族人最虔诚的朝圣路,他们风尘仆仆,灰头土脸,不辨面容,可他们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一路叩首,从不回头。
最后好人七七八八都死了,盗猎者在风雪苍茫中持枪走远,留下的是日泰队长沉重的尸体和主人公看不清的神情。搬着物资再次进可可西里的刘栋身埋流沙,无人知晓。四名巡山队员因为参与卖皮而被逮捕。
又回到了一个千古难题,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对错有没有一个界限?坏人曾经是个好人能不能被原谅?坏人有道德还算坏人吗?好人犯过一次错就不能被原谅吗?好人有好报吗?坏人会不会得到上天的惩罚?或者,什么才叫做坏人?什么才是好人?
法律没有定义,也无法定义。面对生命之复杂,有些东西永远也不能被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