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婉兮 图/摄图网
1
有个小媳妇儿，在网络上问了一个问题。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一句话：
“公公的退休工资有6000多块，却舍不得拿出一分来给孙子买奶粉，我该不该离婚？”
我们可以隔着屏幕脑补出一场家庭大战。
儿子儿媳年轻，收入不高但花钱的地方比比皆是，尤其是在孩子出生之后。奶粉、尿不湿、衣服玩具，杂七杂八的花销一股脑涌过来，小两口多少会有些吃不消。
好在家里有个“相对富裕”的老人。
对生活在中小城市中的普通人来说，6000多的退休金不算一笔小数目。年轻人渴望老人的帮衬，可对方把口袋捂得紧紧的，似乎并没有为养育孙儿做贡献的意思。
一来二去的，儿媳就恼了。
她的失望转化为愤恨，离婚的念头不知不觉冒了出来——因为公婆对自己不好。
这倒让我想起另一种很常见的埋怨。
“婆婆不帮我带孩子，以后老了可别指望我养老！”
儿媳妇们义愤填膺，对“不作为”的婆婆怒目而视，总觉得自己委屈至极。女人的苦在肚子里翻江倒海，最后喷涌出一股无以名状的恨。
没办法，她们都是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妈妈。
家庭和事业太难平衡了，生个娃出来，固然会有爱有暖有希望，但也有苦有忧有负担。
2
在带孩子这个问题上，许多人都会首先联想到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在过去的几十年甚至千百年中，大家都把带娃默认为老人的工作。毕竟孩子的爸爸妈妈基本在二三十岁左右，正是打拼事业的黄金年华，普通人家不大可能请保姆，这样的分工合作倒也合情合理。
老人们也大多愿意发挥余热。
一方面是为子女分担压力；另一方面，隔代的亲情更浓烈直接，能够让晚年生活多些乐趣和寄托。
然而万事无绝对，众人习以为常的，未必就一定是真理。
不是所有老人都甘愿把晚年全部奉献给下一代的下一代，忙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捱到有钱有闲的退休时光，自然会想趁着身体尚可时，多出去走走看看、享受一下山山水水美味佳肴。
儿女支持倒还好，否则便会引发家庭矛盾，老人的置身事外极容易被解读为“自私、凉薄、不负责任……”
有人放出话来：“不帮我带孩子，就别指望我给你养老！”
也有人义正言辞：“众所周知，带孙子孙女本就是婆婆的义务！”
还有人提出了解决办法：“不带也可以，公婆出钱请保姆就好！”
……
每每听到此言，我总会为老人家们难过，真真“春蝉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似乎不奉献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就配不上“父母”这个身份。
请容许我浇一盆冷水吧：
无论公婆还是岳父母，都没有帮子女带孩子做家务的义务，二者之间不存在任何法律方面的责任。
和“赡养老人”相对应的，是他们对未成年子女的“抚养义务”，这跟带不带娃买不买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买房也好、生孩子也罢，事件主体是且只是夫妻本身。老人肯帮当然皆大欢喜，不帮也无可厚非。
换言之，他们不欠你。
3
以上所言，讲的是法理层面。
法理总归是有点冷的，因为它以客观条款为标准，白纸黑字地写下来，代表着不能触碰的底线。
但真正的家庭生活，往往还糅进了情感和道德。假如亲人之间谈的只有法律规定的权利义务，那这个家，也就没有多少温情可言了。
而另一方面，人们也很难接受“不帮是本分，帮你是情分”的观点。
中国式亲情缠绕一生，我们习惯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乳交融的状态，那所谓的界限感与分寸感常常是模糊不清的。
生成一家人，有今生没来世，说起来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所以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期待、乃至索取。
大部分父母，也都默认了儿子结婚必须由自己来买房买车；
生儿育女自然也要参与进去，尽自己所能地发光发热，毕竟这延绵血脉的事情也和自己息息相关呀。
因为在这些老老少少的潜意识中，一家人不能说两家话。父爱母爱是体面的退出？抱歉臣妾做不到啊。
其实也可以理解。
我们听过许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因为人生太过复杂庞大，抽象的道理碰到具体的状况，未必还能像看书一样大彻大悟。
人嘛，谁还没点私心和欲念呢？
谁又敢说自己一生理智，永不会被情感情绪左右呢？
4
现在回到问题的最初，“公公退休金6K却不出奶粉钱，我该不该离婚？”
站在儿媳妇的角度，那是她一生中最慌乱无助的时光，当家庭和工作夹裹着呼啸而来时，公婆的支援能在很大程度上缓解困境。
无论是买几罐奶粉，还是帮着换换尿布带带娃。
这些点点滴滴的小事，其实都会被她看在眼里记在心头，汇聚成那种名叫“孝心”的东西，直接对老人的晚年生活产生影响。
毕竟从法律上来讲，儿媳对公婆也不存在赡养和孝顺的义务。
那句“爸爸妈妈”其实只是一个称呼，它因婚姻缔结而产生，却不像先天血缘关系那般牢不可破。它需要双方的维护与付出，用那些暖心小事，来把陌生人变成真正的一家人。
不否认啃老族的存在，也的确有人借此来推卸责任，把一切都推给老人。
但请相信，95%以上的儿媳妇，都是知恩图报的好女人，她们会对公婆的付出产生感恩之心，再通过其他方面来一一回馈。
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看似复杂，其实也无非是简简单单一句话。
所谓家人，不就是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吗？
这是情感层面的考量，也是大多数人都无法跳出的思维逻辑。毕竟你我皆凡人，付出与回报会在大概率上成正比。
当然，我也不赞同去逼迫强制老人的付出。
易地而处，他们的想法做法也不过是人之常情。小家本来也是两口子自己的事情，少一分依赖，就能多一分自主，有得有失罢了。
且看成锦上添花，莫视之为雪中送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