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女生觉得我胆子很大。“我天,你竟敢潜水蹦极”、“绝逼是变态,半夜一个人看《午夜凶铃》”、“老是一个人穷游,不害怕被先奸后杀吗?”……她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喜欢的男生面前我胆小得要死,别说上前搭讪,就是看他一眼都不敢,常被讽刺“闷骚”。
我又何尝不想变得明骚,在一个良辰美景花好月圆的夜晚,酒过三巡醉眼微醺一把扑倒龙少……然而现实是,三个月以来我都没见过他正脸,只偷偷看过他侧脸和背影。
遇见龙少是在2014年4月16日下午两点半,临近期末考试,我和室友在图书馆与逻辑学浴血苦战,作为文科生,我俩一度生无可恋。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放弃这三个学分,龙少出现了,英姿飒爽剑眉如飞,仿佛是从金庸小说里走出来的英雄。我的表情像电影慢镜头,定格在那个永恒的瞬间。后来同学调侃说,“你是一见龙少误终身。”
只在考试前去图书馆的我,从此天天泡图书馆,别指望我良心发现好好学习,我只不过是想天天看见龙少。一次我比龙少早到图书馆,他竟然坐在了我旁边,我觉得我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手都是抖的。
但有色心没色胆的我,始终不敢跟他说一句话,看他一眼也不敢。只是在他吃午饭的时候,猥琐地偷看了他名字,他的字比我还丑,只依稀看清楚一个“龙”字。
7月的某一天,准备考研的我写了一篇很黄很暴力的小说,(见《与世界告别的方式》)。发现我把自己和龙少写了进去,于是猛然醒悟,原来我喜欢上他了。我告诉研友,研友不无嘲讽地说:“现在才发现喜欢人家,你反射弧绕地球转了几圈吧。”
我想给龙少打电话,没号码;我想给他发微信,没微信号;我想找人打听,除了名字里一个“龙”字,其他的信息一无所知。于是发动身边所有人帮我找,寻人启事如下:一个长得很像英雄的男生,皮肤黝黑,眉毛很浓,眼睛很深邃,1.78左右,名字里有一个龙......
整整一个暑假我都没找到他。有时候不想看书了,就摊开信纸给龙少写情诗,心想等开学看到他,就把这两个月的诗抄在一本笔记本上给他。好不容易熬到开学,肉麻兮兮的情诗也写了一堆,我拿着笔记本急不可耐朝图书馆跑去,不管我多胆小,这次一定要鼓起勇气告诉他,龙少,我暗恋你五个月了,但我不想影响你考研,等你考完再考虑我。
为防止我遇到龙少时歇菜,三个室友做我的后援团,陪着我一起去图书馆。那天我找遍了图书馆的每一个角落,始终没有看到他,第二天,第三天,半个月过去亦是如此。
室友说:“是不是根本没有这个人,一切都是你杜撰出来的?”我可以对天发誓,从4月到6月我经常在图书馆看到他,记得他穿的每件衣服每条裤子每双鞋,记得他书包上的每一个图案,记得他侧脸的每一个青春痘,有几次他坐我旁边,我都听得到他的呼吸,如果没有龙少这号人,我他妈肯定见鬼了。
考研结束已经是12月底,即便我每天从从1楼游荡到5楼,始终再也没见过他。一开始我自我安慰:他可能放弃考研实习去了,可能在家里复习,可能参加了考研集训营。到后来我对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也开始怀疑他的真实性。
本以为我短暂的暗恋史就此落幕,却在寒假意外认识了龙少的同班同学,迫不及待要了所有联系方式。那时龙少已经回老家,我加了他微信却始终不敢给他发信息,每次打开对话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大年三十他群发的一条祝福信息。
信息内容大致为:请允许我用十五种语言为你祝福,希望......可想而知,收到信息时多巴胺是怎么阻塞我神经细胞的,然后我就回了一条:请允许我用宁国话(龙少家在安徽宁国)为你祝福,希望华东理工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像无知少女的情书一样落在你手里。
我们的联系正式开始了,那段时间无时无刻不在刷微信,抱着手机睡去,醒来第一件事是看手机。有时候他没及时回,我就一直抱着手机等。漫长的等待中,我品尝到什么叫度日如年,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发现痛苦是爱情最真实的感觉。之前和男生相处一直都很矜持,和龙少聊天时却花光了所有节操余额,经常语不惊人死不休,比如“你太不解风情了,你不解我的风情,我就解你的衣扣”、“我知道你们男生看到美女时,想象的第一个画面是她脱光衣服躺在床上的样子”。
我想我恋爱了,于是打电话告诉了所有人,几天后我又打电话告诉这些人,跟他们说我失恋了,缘由是我发了一张自拍照给龙少。一切不明而喻,事后室友数落我说:“你蠢啊,美颜相机都不用,至少要斜四十五度嘟着小嘴瞪大眼睛装卡哇伊,虽然这张照片蛮美,但修都不修就发过去,简直是找死。”原来这才是我惨败的根源。
最后我和龙少都没考上研究生,他去了浙江,我来到北京。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那天,我不想让自己一辈子遗憾,于是又鼓起勇气去找他。晚上下着小雨,和室友看电影回来,我捧着一盒巧克力和那本写满肉麻情诗的笔记本,在龙少寝室楼下等他,室友则在暗中观察。
龙少提议去水吧聊,这是我第一次和他面对面,以前我都是偷偷看他。奇怪的是,当我站在他旁边,和他相对而坐,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了。我很想问他,不喜欢我的原因是因为我不符合你的要求吗,是因为你早就有心仪的女孩吗。我问不出口,他也绝口不提这方面话题。
晚上龙少送我回去,细雨微醺,华灯初上,行人寂寥,我们并肩而行,他给我打伞,一路说些童年趣事,气氛很放松,我多么多么希望这条路永远都不要走完。把我送回寝室后,龙少回南区,等他消失在拐角处,我跑进雨幕失声痛哭,以这样的方式告别我的大学生涯,告别我的青春,以及我爱而不得的龙少。
想让那些往事随风逝去,却总在北京的雾霾里,想起你深邃而漂亮的眼睛。或许,你只是我青春的一个符号而已。遇见你是我生命最大惊喜,虽然最后草草收场,但于我而言,那时候我喜欢的你,依旧是世间最美好的少年,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