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
1965年六月中旬,托伦斯学校到了本学期的期末。朱丽叶在这里任代课老师,她临时顶替的那位老师已经可以复职了,朱丽叶本应该在回家的途中,但是此刻,她却在走所谓的“绕道而行”,她要去海岸边,看望一位特别的朋友。
大约一个月前,她和胡安妮塔一起看了老电影《广岛之恋》,胡安妮塔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同事中唯一和她同龄的。
看过电影,胡安妮塔坦白说,就像电影中的女主角一样,她也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一个学生的父亲。朱丽叶说她也陷入了同样的旋涡,但是她不能让感情继续蔓延,因为他的妻子处境悲惨,已彻底瘫痪,接近于脑死亡。
胡安妮塔说倒是希望她情人的妻子也是脑死亡,但是她不是,那女人泼辣,强势,随时都可以把胡安妮塔赶走。
似乎是这些不经意的谎言或半谎言施了魔法,不久之后,来了一封信,这封信看起来脏兮兮的,好像是在口袋里揣了好久,信上的地址只写了“温哥华,1482号,马克街区,托伦斯大厦,朱丽叶老师”。
校长把这封信交给朱丽叶,说:“我觉得这封信应该是给你的,很奇怪信封上没有姓,但是地址是对的,送信人一定是按照地址送来的。”
亲爱的朱丽叶,
起初,我怎么也不记得你在哪个学校教书了,但是有一天,又突然想了起来,我觉得这意味着我该给你写封信了。我希望你仍然在那儿教书,但是工作可能有点糟糕,在学期末也许你会辞职。至少在我的印象中,你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
你觉得我们西部海岸的天气怎么样?如果你觉得温哥华的雨太频繁了,那么想象一下,我们这里的雨量是温哥华的两倍。
我常常会回忆起你坐在那里看
楼梯(stairs)星星(stars)的样子。 你看我到写了楼梯(stairs),此刻已是深夜,我在床上给你写这封信。安还是老样子。当我从旅途返回时,我看到她衰败了许多,其实在过去的两三年之内,她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只不过我天天守在她身边,所以没有感觉到她越来越衰弱。
好像我没和你说,我从里贾纳下车是去看望我儿子,他今年十一岁了,他和他母亲生活在一起,我发现他长大了很多。
我很高兴最后我能想起你的学校的名字,但是我恐怕想不起来你的姓了。无论如何,我要寄出这封信,希望你能告诉我。
我常常想起你。
我常常想起你!
我常常想起你.......
朱丽叶乘坐长途车,从温哥华市区出发到了马蹄湾,上了码头,然后跨越了内陆半岛,又到达另一个码头,最后又经过了内陆,终于抵达了鲸鱼湾,这里是给她写信的男人所在的小镇。
朱丽叶从城市来到了荒野之地。整个学期,她都生活在被草坪和花园环绕的卡里斯道尔。当天气晴朗的时候,她极目远眺,西海岸的山脉尽收眼底,如同舞台的幕布。
学校的四周是用石墙砌起来的,在每一个季节都有不同的花儿绽放。附近的房子都是这样的用许多植物装饰,杜鹃花、冬青、月桂树、紫藤。
但是当你再走远一些,在到达马蹄湾之前,就是真正的森林而不是公园树林环绕了。从那里开始,呈现于眼前的就是另一番景象了,溪水、岩石、暗绿色的树、悬挂着的苔藓。偶尔从一些阴暗的、破旧的小屋里冒出来一缕缕炊烟,院子里堆满了各种木柴,轮胎,汽车,汽车的零件,破烂的自行车,玩具,这样的房子没有车库或者地下室的堆放杂物。
小镇的车站完全没有规划。有些地方的房子联排紧靠在一起,但是大部分的房子就像建在森林的一样,都带一个宽敞的,杂乱的大院子,好像他们建造时,无意中挨在了一起。
除了高速公路穿过之处,这里没有柏油马路,没有人行道、没有邮局、市政厅这类高大的建筑,没有挂满广告牌的商业街区,没有战争纪念碑、自动饮水器,没有鲜花盛开的小花园。
有时候会看到如同小酒吧的旅馆,有时候会看到一所新建的学校或医院,但是房子都是低矮、简陋,看起来就像是简易房。
一路上,有时候她对整件事满腹疑团,特别是到达第二个码头的时候。
我常常会想起你,常常
我想起你,常常
当我们安慰自己时,经常会这样在心里默念爱的语言,或者是出于一种轻微的欲望,让自己保持警惕。
在鲸鱼湾一定会有旅馆,至少会有游客小客栈。她会住在旅馆,她已经把大行李箱留在学校,以后去取。她随身只带了斜跨的旅行包,所以她看起来很不显眼。
她计划在那里只住一个晚上,也许会给他打电话,打电话说什么呢?
说她碰巧来此地,是为了拜访一位在学校认识的朋友----胡安妮塔,胡安妮塔在此地有个夏天度假的小屋,要是他问小屋在哪里?该怎么回答?
她会说,胡安妮塔非常热衷于在此度假。(其实真正的胡安妮塔总是穿着高跟鞋,她从来不到这种地方)。小屋在离鲸鱼湾的南部不远处,朱丽叶刚刚拜访完了胡安妮塔和她的小屋。
朱丽叶离那里越来越近了,虽然她已经想好了,但她还在想着也许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