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困
可能很多人读完标题就想要怒摔手机或者pad了,从物质文明建设的角度而言,我劝你别下狠手,毕竟文字是我的,器材是你的,摔了解恨伤荷包,得不偿失。从精神文明推进的角度,你要是那个爱人就起码看看自己错得多不值得,如若你是惨遭背叛的人,那么且当时冷笑话也无妨。
读书时候我一直无法理解的命题是:人们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爱人。
这里的爱人,不是肌肤相亲的深夜伴侣,也不是和你拍过照领过证的法定家属,“爱人”,爱人的爱,是相爱的爱,爱人的人,是只此一人的人。
有无聊的老外曾经做过一个狗屁计算,综合了一个成年人载荷尔蒙尚且可以正常运作的时光里,可能遇到的性取向合适的对象人数,抛去兴趣志向家庭阶级等一系列偶像剧里的“世俗门槛”之后,镂金错彩出一个让人一声叹息的结果:世界上两个人相爱的概率为:0.000049*0.0000005/6000000000=……对不起,笔者数学也不太好,这个数值我们都管它叫做[缘分]吧,而缘分的边缘,基本上就是基础数学里的原点坐标值:零。
2013年我经常会想起一句电影台词的ending,是的,只是ending的三个字:你要等。这是郭同学《小时代》里周崇光的心里os,由于考虑到广电总局和广大观众等诸多影素,其实电影里出现的台词意境惨遭劫杀,其实那段虽然矫情但却坦白得如同实话一样的原文是:
你要相信世界上一定会有一个你的爱人,
无论你此刻正被光芒环绕,被掌声淹没,
还是那时你正孤独地走在寒冷的街道上被大雨淋湿,
无论是飘着小雪的微凉清晨,还是被热浪炙烤的薄暮黄昏
他一定会穿越这个世界上汹涌的人群,他一一地走过他们,怀着一颗用力跳动的心脏走向你,
他一定会捧着满腔的热和目光里沉甸甸的爱,走向你、抓紧你,
他会迫不及待地走到你的身边,
如果他年轻,
那他一定会像顽劣的孩童霸占着自己的玩具不肯与人分享般的拥抱你,
如果他已经不再年轻,
那他一定会像披荆斩棘归来的猎人,在你身旁燃气篝火,然后拥抱着你疲惫而放心地睡去,
他一定会找到你,
你要等。
所以,如果这个人穿过汹涌,披荆斩棘地捧着心端到你面前,那么背叛是如何滋生的呢?他们是孩童,他们是猎人,所以他们天真且沉迷冒险。找到你,可能真的是是因为在人群里多看了一眼,或者是你的手指特别好看让人有想要握住的欲念,再不然可能睫毛闪动的瞬间被他不小心捕获……说到底爱情一开始的样子都是肤浅坦白的,没有人能一眼读出你是卡夫卡还是萨宾娜,也没人能从你付账的样子判断高富帅和土豪的差异,我们都是从一些细枝末节的表象堕入深渊的,什么低眉浅笑什么犹抱琵琶,说到底都是廉价的美好,但足以让多巴胺燃烧。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时命中注定的,连地球的演变都是无数偶发使然,何况是蚁族一般的我们。
首先,生理上的有心无力所导致的夜间用户体验低下,从而最终致使某一方行为背叛,这且不算在文章要讨论的“背叛”之列,毕竟除了那些装孙子还要立牌坊的逼格高端选手,或者波伏娃萨特的追随之辈,没有人能够用没有欲望的拥抱,hold住本来就从欲望而生的感情,谁也不能否认多巴胺在男女世道里就如同真理,没有了深厚欲望,谁还想看对方早起刷牙入厕的荒唐模样。
我们和爱人在偶然中建立高于平均值的好感,然后由这个好感出发,开始在脑海中勾勒一个愉悦自我的未来。我们和爱人相处,争吵,互相撕扯,然后彼此舔舐伤口,结痂之后变成对方心里的伤疤,然后相濡以沫或者分开。这条轨迹足以成为中国近代史偶像剧&家庭伦理剧的剧本总纲领,只需稍加人物替换,对白填充,一万部琼瑶和流星花园就诞生了。在这个过程中,最撩拨心绪的部分是互相撕扯和彼此舔舐,像是动物原始性的占据和自我保护的游戏,当然故事的常规设定理肯定有一个不需要出镜的第三人。第三个人,可以是狐狸精小三绿茶婊女教师知心姐姐贴心妹妹等等等等,其实这个人是谁,根本一点没有意义,不要忘记,相爱的相,是互相的相,从头到尾,两个人就足以撑起一出戏。感情里的第三人,其实从来都只是[不美好的自己]和[不坚强的对方]。
关于“背叛”,陈可辛诉说得最体面妥贴,《如果爱》是粉饰太平的纪录片,里面的男女是我也是你。周迅皮囊下的“孙纳”投入低唱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她带着初次公车上天真的微笑,一次又一次把金城武抛弃,姿势决绝,并且周而复始。其实有没有人如我一般怀疑,金城武并不是真的爱周迅,只是沉迷于当初在地下室岁月里透彻付出的自己,如同盖兹比,沉迷在虔诚殉道的过程里。我们大可以批判周迅因为生活而背叛了金城武,同时金城武却也为了“不甘心”背叛了自己。相反这出善男信女矫揉造作的童话里,张学友扮演的导演倒是真实得让我无数次暗暗点赞。不管开始的开始谁更需要谁,结束的结束,好歹只有他痛快放手明白回头,那个戏中戏的耳光真心是潇洒凌厉,这个时候周迅如果还没有认清楚爱人的真心,那么再见的伏笔就此铺开去了,因为她错过了这出戏里唯一没有做过任何“背叛”的那个人。所以我们要知道,感情里有人要的是旗鼓相当,有人却求势均力敌,如果一个[不美好的自己]遇到一个[不坚强的对方],无缘成为同谋便终将沦为陌路。
如果你足够幸运,你应该还没有机会体会一个[不坚强的对方]所能够营造的心境:得知爱人背叛的真相,其实绝大多数人的应激反映不是愤怒生气或者伤心哽咽,在被当头呵棒的瞬间,是无意识的,是没有知觉的,是在一个世界相对凝固,空气极度稀疏的心理环境中,震惊到呆滞。第一个问题不是“对方是谁?”“要不要杀了他”,甚至不是“为什么”,而是,怎么会!
这般狗血剧情怎么会有ta?这个每一寸皮肤都和我相濡以沫的人怎么能去碰别人?这个再加上厕所都不用关门,洗完澡可以表演裸奔的爱人,怎么会出轨?这个早上出门前还在给我goodbye kiss的爱人,怎么会吻别人?
可是世界就是这样冰冷无温,它习惯制造灾难让我们寒冷,然后才能教会我们感知平常的余温。背叛的爱人,如果没有从此离开,那么势必会有忏悔和哭诉,会有自我判罪和祈求宽恕。经历过震惊呆滞的我们要怎么办?
这个时候,我会想到第二个命题,一个更加真实真诚的命题:人们为什么会爱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对方?
我们拥有不一样的历史和灵魂,经历不一样的身体和伤痛,然后再遇到彼此的时候,我们决定为了这个人,再试一次,为了这个人,再停一停,为了这个人,我要等。曾经纠结在不美好关系的时候,心里埋怨过一句:你可知道为了等你,我错过了多少等我的人。这就是之前说的那个数字,0.000049*0.0000005/6000000000=……对不起,笔者数学真的不太好,还是叫它[缘分]吧。
没有任何人生来有义务呵护你,关注你,将你的喜怒深藏于心,把鲜活美好的身体以及发光发亮的岁月交付给你,一切来的都不费力气,只是因为,他愿意。而这种难能可贵的“心甘情愿”是限量供应的,只能说世界上除了“废话”和“欲望”,其他一切都是限量供应的,你拿到这个名额,其实是你运气。
所以他们依然是孩子,依然是猎人,天真又沉迷冒险,他们为你停下来过,为你等过,可是森林很大,兔子小鹿都很多,不论是天性使然还是习惯纵然,爱人们会犯错误。
低眉浅笑可能生法好感,好看的手指和走路的样子可能滋生爱恋,甚至连陌生身体的温度都可能酝酿出感情,“炮友结发到白头”的戏码绝对不是事出无因,长久厮磨足以让任何废柴再冒一把火星。所以,爱人们会犯错误。
当然不要忘记,背叛的另一半源于[不美好的自己],你以为你收复了猎人,你认为你稳固了江山,你开始变得朴素邋遢,女不为悦己者容,心不为爱人者从,有些东西此生彼消间就陨灭了,比如爱,比如本来就趋近于零得[缘分],所以,爱人们会犯错误。
很多人特别是女人都选择原谅,带着怀疑和刺痛继续一段俨然没有了信任感的老关系,很多男人选择淡忘或者麻木,用一种不温不火的节奏继续一段消失了责任感的旧感情。甚至,愚蠢的人类开始做一些害人害己的事情,我们已经和爱人在一起,我们依然爱着这个背叛过我们的人,但是我们开始语言暴力,开始身体报复,开始用冷漠和伪装重塑一个胜利者的雕像,要么让对方觉得亏欠深重偿还不尽,要么让对方成为一场战争的完败者,从此失了自信自尊,与此同时在报复的快感里,我们偷偷的转过身去,用对方察觉不到的振幅,抽泣。
为什么不试图像真诚对待自己一样对待背叛过我们的爱人,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们:你让我感觉被世界抛弃了,你让我觉得恶心了,你让我感到心寒了,但是我还爱你,甚至更甚从前。不要试图了解那现实中第三人的样子,可能你会惊奇地发现,这第三个人和自己很像,或者和自己180度不一样。那是因为他也爱着你,爱着曾经美好如月亮的你,或者他还不了解自己,试图狩猎一头小鹿去验证是否兔子才是冒险的终点。不论如何,不要试图去窥探,也不要若无知妇孺那般撒泼作践自己。不堪,放在心里,只要彼此都知道,现在背叛过的爱人回来了,你也依然爱着他。那么就请继续更加认真的对待他吧。
他是曾经穿越世界人群的人,他是曾经捧着真心的人,他可能就是你毕生唯一一次触摸那个[缘分]数字的入口,他是背叛过你的爱人,但,他确是爱人。
爱人的爱,是相爱的爱,爱人的人,是只此一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