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男子已经飞至殿前,却因着血界的原因无法入殿,玉九陵只快了一步。
翟越没想到玉九陵居然在这时还想着护凤银修,鲜少露出一丝笑容,道:“不愧是玉生老祖挑出来的人!”
玉九陵轻哼一声,随即两人又是你来我往的战将起来,地上的青石砖随着两人的激斗不住的发出“噼噼啪啪”的破裂声,玉九陵右肩受伤,只得从单手执棍变为双手执棍,虽然稳了许多,可却不如原来灵活,不过现在凤银修暂时没事,清风殿有掌门魂丹在不会有人伤到弟子们,她也慢慢的静下心来。
两人的身影不住的在空中,地上,殿顶来回出现,兵器相接之声不绝于耳,他们一黑一白,身影飞旋。
而就在两人斗的难解难分之迹,在血界旁徘徊的红衣男子却不再对那血界动脑筋,他眼中阴光一闪,望向正疾飞出手的玉九陵,心下道:“既然杀不了凤银修,那就换你吧!”
手掌一翻,一把红色劲弓出现在他的掌心,随即拉弦而射,目标直指玉九陵。
糟了!凤银修在殿门口看到这情形,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小心!”
红色的箭矢疾如闪电,收了那弓,红衣男子随即跟上,就算那箭射不中,他这一掌的威力也绝不逊于那一箭!
说时迟那时快,玉九陵察觉到背后的情况,本欲飞身而走,翟越却挡住了她的去路,只是这一瞬,箭便到了眼前,她一掌推开挡路的翟越,那箭便擦着她的鼻尖射了过去,而就在此时,一抹灰色的人影突然从空中出现,替她受下了红衣男子随之跟上的那一掌。
“噗”。
“万莫尘!”
玉九陵一棍直接将那红衣男子劈了个魂飞魄散,随即揽起向地面落去的万莫尘,可她忘了,她后面还有个翟越。
“噗”。
他一刀直劈入身。
她与万莫尘皆齐齐从空中落下。
“师父。”
玉楹安顿好明澈赶过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凄惨的一幕。
“玉九陵,你输了!”
翟越从空中飘飘而落,两手一合,那两把黑刀又成了一把魔扇,他轻摇慢曳的说着,状若自然,不喜不悲。
翟越永远是这么淡定。
“我是……输了。”
撑着天阳棍,玉九陵勉强站起身来,玉楹上前搀着她,眼里的泪花“扑棱棱”的向外掉。
“输了就只有死,你要死了。”
他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而就在他的话落,天空突然响起一声炸雷,震耳欲聋!
厚重的乌云随着那一声炸雷变成了极其妖异的红色,瞬间染红了半边天空,像是谁的血落在了云彩之中。
翟越本来悠闲清淡的表情随着那炸雷出现便没了,手中的魔扇停了停,脸上诧异的表情凝住了。
哪里出事了?
玉九陵突然明白了,想必是魔界出事了。
果然,本来还在攻击清风殿的那些魔君急慌慌的全部赶了回来,齐齐聚在了翟越的周围,虽无人说话,可个个神情不妙,似乎都急着赶回去。
“看来我们螳螂扑蝉,有人黄雀在后了。”
翟越魔扇一合,玉九陵知他要么是想速战速决,要么便是要赶回魔界了。
默不作声的将一旁搀着自己的玉楹向身后掩了掩,她虽受重伤,可如果翟越强攻,她也绝对会护着玉楹他们安全撤退,哪怕是拼了魂飞魄散,又能如何呢?
翟越看出了她的决绝,心下有些不定,就在此时,空中又是一声炸雷想起,比上一声更响更大,顿时引得翟越脸上一阵肉痛,不再停留,转身欲走,却又突然回头,玉九陵被他这一回头吓的手中天阳棍瞬间握的“咯咯吱吱”响,却没想到翟越手一扬,直接将昏迷在地的万莫尘拎在了手中,眼神志在必得:“七日之后,我魔界邀玉掌门回叙,若是你不来,他便身魂尽毁,记住玉掌门,一个人来!”
话落,带着众位魔君人士飞身而去。
玉九陵盯着他们的身影一点点跃入云霄,随后消失不见,心中一口气顿松,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身血迹,整条手臂连同指缝中黏黏腻腻的都是血水,甚至连天阳棍上,也是条条血溪,从上向下,流进那棍身上雕刻的花鸟鱼虫之中。
“师父…………呜呜……你……。”
玉楹从未见过她这般狼狈,吓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玉九陵看她那模样想安慰她两句,可嘴还没张开,便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难,四大仙守全数被杀,万莫尘被掳,玉九陵重伤昏迷不醒,让整个玉峥宫陷入了惶惶之中,玉楹勉强主持着局面,凤银修被关入黑室,等待发落。
经过了一夜又一天后,玉九陵醒了过来,可却无法动弹,连眼睛也无法睁开,她挣扎了半天,发现确实半点也动不了之后,便也不再努力。
玉楹似乎一直在她身边忙忙碌碌,擦药擦身,洗发梳头,时不时的还有细细压抑的啜泣声,看来这次的确是把她吓坏了,左腿边似乎还有个软乎乎的小家伙不停的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是明澈吧,这小妖醒的倒是准时!玉九陵在心里笑了笑,突然有些想念以前玉峥宫热闹的景象。
若是长老与弟子们都在,恐怕她不醒也要被吵醒了,琉花与封情肯定会吵架,内容可能是谁来给她换衣服,尹耳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在她身上试验各种“神丹妙药”,以助她伤口愈合,炼火可能会发脾气要找翟越报仇,而染冰和李茗池也一定会拉住他,告诉他要三思而后行,至于九大长老,可能会苦大仇深的念念叨叨不停。
这么一想,玉九陵笑了。
有些欣慰,有些无奈。
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清晨了。
玉楹躺在趴在桌上已经睡去,清秀的颊上似乎还有泪痕,明澈躺在她床的内侧,化成原形窝成小小的一团,扯过被子的一角给她盖好,又下床运功将趴在桌边的玉楹放到床上,同样盖好被子!
桌上的铜镜中,她一身雪衣纯白无垢,可肩上和背上的痛意却无法如同换下的血衣一样丢掉,真的是痛!翟越的刀不是普通兵器,使得伤口无法像往常一样自动愈合,只能和凡人一样需要时间平复,可翟越定了七日之约,若是自己不去,万莫尘必死无疑,可即使伤口愈合,身体所受的内伤也不是短短七日之内所能恢复的!怎么办?
“师父!你醒了?”
玉楹一睁眼就看到玉九陵对着镜子发呆,兴奋的从床上直接冲了上来,却被明澈的小尾巴扯住了腰。
“陵姐姐身上还有伤,你不能碰她!”
床上的小蛇奶声奶气的一把将玉楹扯回床上,身子一旋,变成了个约四五岁的女娃娃,粉扑扑的圆脸蛋,水凌凌的大眼睛,一头乌发梳成双丫髻,粉绿色的流苏绑带垂在耳旁,一身藕绿色的棉荷裙衬得她既可爱又娇软,玉楹一直认为明澈不该是蛇妖,该是糯米团子成了妖才符合她的模样。
“明澈,你醒了?”
“陵姐姐。”
把玉楹扯回床上,她却飞到玉九陵的怀里,小心翼翼的蹭了蹭玉九陵的脸蛋,胖乎乎的两只小手圈着她的脖子道:“陵姐姐,你快吓死我了,我们以为你要死了呢!”
“我没事,别怕!”
玉九陵轻轻拍了拍她,有些感动的回应。
“你快给我下来吧!”
玉楹把她从玉九陵怀里扯出来,放到地上道:“不要闹了,师父要养伤呢!”
“对了,玉楹,宫里现在怎么样?”
“你先坐师父,您别担心,宫里现在一切都还好,虽然万师兄被抓,可师弟们每日依旧早晚修课,从不耽误,不过大家都心有余悸,您那天真的是把我们都吓死了,幸亏花藉婆婆及时赶来给您疗伤,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说着似是又想起了那天的情形,话里不自觉的带了哭腔。
“婆婆来了?”
“嗯,你刚昏倒没多久她就来了,帮您处理了伤口上了药就走了,不过她把药留下了,说您的伤口太深,外伤需要一个月痊愈,内伤需要您慢调理。”
“一个月。”
玉九陵念了念这三个字,她哪还有那么多时间。
花藉婆婆是玉生老祖的亲妹妹,也是一名医仙,只是医者难自医,花藉自七岁起便得一怪病,每天只有两个时辰的清醒时间,其他时间则嗜血如狂,所以,她每次出现,都不会超过两个时辰便会赶会自己仙山将自己禁锢于灵室中,以防自己伤及无辜之人。
肯大老远赶来帮玉九陵疗伤,已经是极大的情分了。
玉九陵:“凤银修呢?”
玉楹:“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就将他关在黑室了。”
玉九陵:“好,你们在清风殿待着,我出去走走。”
玉楹:“师父,你伤还没好呢?”
明澈也跟着扯了扯玉九陵的衣角道:“对啊陵姐姐,你受了好严重的伤,要好好休息,要不然就是不乖哦!”
玉九陵摸了摸她的头,对玉楹道:“放心,这几天魔界的人不会来捣乱的,四大仙守已逝,弟子们惶惶不安,我若不出去露露面,他们会害怕的。”
从清风殿,一路到正华殿,弟子们见到她无不欣喜。
终于是让人定了心。
从正华殿到风云楼,再到耶池阁,她已经到了玉峥宫的边界处。
去魔界之前,她想见一个人。
玉九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