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上,陪好友去了趟医院。没有无尽的长廊,也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一切都显得温和,就像是晚起的太阳,慵懒的眯着眼。
坐在冰凉的铁椅上,四处观望着,忽然发现医院原来是四合环状的,像是一口井,中间围出了个庭院,种了几棵梧桐。初冬了,梧桐的叶子黄了枯了落了,院子扫的很干净,却没有人走动。阳光懒懒的爬不高,只照到梧桐的树梢,像是给枯井里倒了半桶水,肃穆而寂寥,这才感到了一丝医院的气息。
医院于我,似乎总意味着生离死别。高考前,外婆出了车祸。后来去看她时,几乎是认不出来那个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只露出半张脸的人是我外婆,房间里堆满了各种仪器,外婆身上插满了管子,隔着厚厚的玻璃,只有起伏的心电图显露出生命的迹象。
和我一样站在玻璃前看着的,还有一个男孩。我问他在看谁,他说在看爸爸,旁边一个女人抹着眼泪。后来知道躺在里面的男子是被摩托青年撞得,钱花光了人还是没好起来。心里一阵感慨--人生许多不幸都是无法预测的,幸运的是面对这些不幸,我们没有放弃。
而后门口传来一阵哭嚎声,一块白布从头到脚,几个医生护士静立一旁,一脸悲伤,年轻的女子被拉扯着哭着喊着,苍苍白发的老太扑倒白布上,没有哭,只轻轻说句:“受苦了⋯⋯”心里一阵苦涩说不出来,面对生离死别,只一句“受苦了”还是有多心疼啊!
后来我在没去过那地方,连出院我也是在家等着。
“怎么样?”好友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说去做个检查再看。”病的人总没有笑脸,说话也冰冷冷的。
检查在住院部做,要走过一段昏暗的楼道。住院的人不多,清早上也没有开灯,楼道里才昏暗暗的。想起我也曾走过这样一段昏暗的长廊--空旷的长廊,透过窗的光在地板上投下一块白斑,地板上就阴一块白一块,脚步声声回想,寂静的直叫人竖起汗毛,转过弯看到一个医生,才知道自己走错了路,长舒一口气,大概是对活着真好的感叹!
“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带了笑意。
回过头,阳光找到了梧桐的树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