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杀了我吧!”
黑暗发霉的地下室内,一个夹杂着哭腔的男人朗声道。语气之中似乎裹挟着一丝哀求,可能是他受够了折磨,想一死了之。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解析,这声音似乎携带一丝宁死不屈的悲情。
一片漆黑中,很难看清他对面那人听了这句话的表情。不过,从接下来他的举动可以判断,他对此甚是不屑。因为,他的回答仅仅是一口浓痰。
从他进屋到现在,他始终没有开金口。不过,他好像也不介意被绑在承重木桩上的人出声。不然,他不会亲手将他口中的东西掏出。
被绑的男人名叫潘华。是一中年男子,无业,目前靠收租度日。他拥有一辆二手江淮轿车,无所事事时,他总喜欢开车闲逛,然后在人多的地方驻足,寻求目标。
在他看来,这是一场猎艳。不过,他的猎物并不是性感女郎,而是落单的男性少年。听到这里,不用过多解释,想必你应该也知道他的特殊癖好了吧。
不管是恋童癖还是同性恋,总之,他喜欢男人。
说起他的家庭,也算完整。他有一位妻子,一个儿子。妻子在超市上班,对他这种无业游民状态的生活方式颇有微词。前几年,他曾和几个朋友合伙从事过建材生意,可惜赔的血本无归,欠了一屁股外债。
若不是依靠父母留下的房子收租,估计他只能靠低保生活。妻子和他约法三章,房租的一半归家庭支配,另一半归他所有。彼此生活互不干涉。
说起这次的遭遇,他做梦也没想到会落得如此下场,本以为是自己钓到了一条大鱼,未曾想落入了一个黑暗的圈套之中。
对面的的男人会是谁呢?昔日债主,或是曾经的受侵害人,他难以分辨。因为压根他连对方的脸也看不清。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抓我?”这是他按捺不住,第三次的发问。以往两次得到的反馈俱是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且两次都是打在右半边脸上。
这一次也不例外。一记巴掌应声响起。他顿觉右脸火辣,右眼也随即冒出了一大堆金星,将他环绕。
潘华随即做出了反击:“你个懦夫!有本事把我放了单挑。”他怒不可遏,也模仿对方之前的举动,重重朝前方发射了一口浓痰导弹,可惜目标躲闪及时,他白白浪费了弹药。
“你个死变态,还他妈敢还手。”黑暗中,这男人抡起手中的皮鞭,一顿狂抽。顷刻,哀嚎声此起彼伏,随着皮鞭一起一落,节奏感十足。
一顿毒打换来对方的发声,可他依旧辨别不出他是何人。他在脑海里仔仔细细回忆了不下百遍,仍未搜索到这个声音。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男人喘着大气,可能是抡鞭子所累。
伴随着皮鞭停下来,潘华的哀嚎声逐渐式微,演变成了阵阵痛苦的呻吟。这声音像极了男人高潮时的享受。
这种声音更加刺激到了黑暗中的男人。
“看来,你这个粪坑还得盖上,不然臭气熏天。”话音刚落,一团破布塞进了潘华的嘴中,瞬间他的嘴里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高尔夫球,两边腮帮圆圆鼓鼓,像极了舞台上的小丑为逗笑观众故意做出的造型。
直到潘华发出的声音比苍蝇还小,男人才算满意。他将皮鞭扔到墙角,沿着楼梯,拾阶而上。他要上去喝杯水休息一下,在他看来,折磨人也是一项体力劳动。不过,他乐此不疲。
潘华看到了短暂的光明,不过,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一块木质门板重重倒下,遮住了地下室的唯一出口。
一阵火辣之后,潘华伤口的疼痛感蔓延全身,每个毛孔无一幸免领略到了皮鞭的余威。
黑暗之中总是住着一位魔鬼,他的名字叫恐惧。因为未知,所以惧怕。潘华不清楚,接下来他将受到怎样的折磨,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他心里没底。
对了,有一件事忘了说明,那就是潘华此刻是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周身伤痕累累,所以你应该能想象到,没有衣物的庇护,那皮鞭的威力一丝一毫也未浪费,精准无误落在了他的身上。
好在林星有些口渴,忘记了角落里还放着半桶凉水,这水中他特意加入了半袋食用盐,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在伤口上撒盐。
地下室的湿冷开始发威,潘华不停打着哆嗦,此刻他身不由己,自己的身体完全失控。
寒冷,疼痛,还有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笼罩在他的头顶。他不清楚自己的命运。究竟这个人还有多少残忍手段没有使出来,他不敢想象。
空气中有一股腥臭味越来越浓,这气味源源不断钻进他的鼻孔,传输到他的胃部,令他隐隐作呕,假如他的嘴里没有障碍物,说不定他早已呕吐。
趁着林星上去之时,他曾观察了一番他所处的环境,可光亮短暂,加之它所照射之处在他背身的角落,所以他什么也没有看到,除了那一只塑料水桶。
不过,塑料水桶旁好像还立着一把铁锹,他不清楚这是做什么用的。好像这个地下室根本就没有它的用武之地。
在黑暗中,他度过了人生最漫长的一个钟头。在这一个钟头时间里,他曾想象过无数个结局,不过是一死。真能一刀下去,他倒乐意接受,不过按照事态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他不会这么幸运。
另外,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和此人素无瓜葛,在他过往的的五个受侵害者中,此人显然不在其列。他生意场上的债主里也无此人。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这般对他,他很想弄明白。哪怕是遭受了三记重重的耳光之后,他仍不死心。
他时不时望向地下室的出口方向,一方面期待那恶魔早点下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看看他接下来耍何花招。另一方面,他又担心恶魔下来后对他进行新一轮折磨。
纠结,恐惧令他陷入深深的苦闷之中,暂时忘却了伤口的痛楚。
2.
吱呀一声,林星掀开门板,一束光射进了地下室阶梯上,潘华被光明所吸引,张开眼睛,做着深呼吸,想把外面的新鲜空气吸入鼻腔。
这一次,他戴了一副口罩,连他自己尚闻不惯这里的空气,更别提潘华了。
林星并未将门板完全遮蔽出口,他故意留了一条缝隙,一来有些光亮,二来能呼吸到一丝新鲜的空气。
潘华这次总算能看到一个黑影在向他靠近,黑影的手中似乎多了一些东西,那东西装在一个提篮内,在他看来,这不会是给他准备的晚餐。他的判断十分准确,篮子里装的的确是供他享用的,不过并不是食物。
林星这次从黑暗中拉了一把破旧木椅放在了潘华面前,他将手中的提篮放在一边,稳稳坐在了木椅之上。木椅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仿佛在抗议他的体重。
他伸手掏出潘华口中的东西,端坐在他面前,这派头像极了牢头提审犯人时的模样。
他清了清嗓子,并没有摘下口罩。
酝酿半晌,他只淡淡说了七个字,“说说你的过去吧。”
“什么过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说你干的那些事。”林星这次的语气比之前响亮,“不老实交代,小心对你用刑。”
他真的把这里当成了县衙大堂,正襟危坐的正是县太爷在审案,不过,他可能要一人分饰两角,县太爷和衙役。县太爷负责审案,衙役负责用刑。在这一出戏里,他还身兼导演一职,故事剧情的发展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提到“用刑”二字,潘华格外警惕,他战战兢兢本想询问他干的那些事具体是指哪些事,可他怕皮鞭再次光顾。联想到此人称他为变态,那么他所干的那些事,自然和变态有关。除了猥亵儿童,他想不出第二件事来。可这种事,当事人真的羞于启齿。最主要的,他不知从何说起。
憋了半天,潘华颤抖着说到,“我是做过一些错事。可……可在我的印象之中,我们并没有交集。我不认识你……”
“那他们就认识你吗?”林星厉声道,“他们不认得你,却逃不过你的魔爪。你不认识我,同样也逃不过我的魔爪。你明白吗?”
潘华不明白,可他却不敢反驳。
“既然你没脸说,那我来问,你来答,明白了吗?”
“明白。”
“总共伤害过几位儿童?”
潘华沉思了片刻,含含糊糊道,“大概,五六位吧。”
“什么大概,还五六位。到底是五位还是六位?”
“五位,五位。有一个不算,他半路逃脱了。”
“好,姑且算五位吧。我来问你,这其中可有一位操着四川口音的少年。”
“有,有。他是我在火车站广场上认识的。据他自己说,他一个人来D城旅行,只因在网上看了一部关于D城的城市纪录片,便热血沸腾,迫不及待趁着国庆节假期偷偷购买了前往D城的火车票。后来,玩了两三天,他才发现没钱回家,于是他想把自己书包内的平板电脑出手,换取返程路费。他在广场上询问旅客,有没有人愿意买他的平板电脑,旅客皆以为他是骗子,没人买账。我看到了,明白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于是我就……”
“别他妈的停下,我不喊停,就继续说下去。”
“是,是。”他像服从长官命令一样,对林星的指令唯命是从。可见,皮肉之苦还是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我就和他说,我愿意买他的平板。我问他多少钱?他开价五百块。我当他面接过平板,佯装检查了一遍。他尚蒙在鼓里,不知道我真实的意图。我检查了平板后,开始和他讨价还价,最终三百块成交。等到我掏钱包准备付钱之际,我才猛然发现我的钱包落在了车上。我和他说,我是来接人的,钱包落在了车上,得到车上去取。他说在广场等我,可我说,我怕回来找不见他,我建议他跟我一起到车上去拿。起初,他有些犹豫。不过,除了我,他并没有其他下家。僵持了好一会,他才同意。等到上了车,我将车门一锁,后面的事就由不得他了。一个外地来的毛头小子,经不起几句恫吓,就吓得差点尿裤子,除了哭泣,他还能做什么呢?我把汽车来到了郊区一处偏僻的地方。他一路哭哭啼啼,恳求我不要杀他。
后来,我把车子停在河堤边一片芦苇荡边,确保路过的车辆不会发现我们。当我熄火的一刹那,我看到那男孩脸色铁青,他八成以为他活不成了。见状,我便安慰他不用紧张,我一不抢劫,二不杀人,只要他按照我说的做,就没事。他乖乖点了点头,很是顺从。当然,当时的情形也由不得他。
就像我在新闻上看到的一样,欧洲有一家养牛场,给牛听音乐,在屠宰时也是如此,据说这种牛肉的肉质口感更好。他坐在副驾驶座,我瞥了一眼他的双腿,明显在颤抖。我当时就想,我得想办法让他放松下来,不然他可提不起我的兴趣。我伸手打开音乐播放键,和他闲聊起来。
为了打开他的话匣子,我将目光对准他怀里的书包。“你书包里装的什么,打开来给我看看。”
我说话时试图带些微笑,是为了缓解当时的紧张氛围。这用意对他来说可有可无,或许他的心思并不在这里,他朝车窗外望了一眼,一片随风飘荡的芦苇让他彻底绝望。
我的眼神始终盯着书包的拉链,在我的监督之下,他不得不拉开拉链,将书包开口对着我,示意我自己看。我伸头看了一眼,里面装着几件衣物,这并不新奇。令我惊讶的是里面居然装着两本书籍,我好奇地伸手取出其中一本,居然是初中一年级的语文课本。另一本是英文课本。
“我说你还挺爱学习啊,出门还不忘带着课本。”我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揶揄的味道,不过这少年似乎并未听出。他回答,回去还要考试,带着课本坐车时可以温习一下。
从他的口中我得知,他在一所寄宿制中学就读,父母离异,母亲在云南丽江做钟表生意,父亲是一名货车司机。他在学校成绩一直名列全茅,这次出来其实是密谋已久,花的是他平时攒下来的生活费,纪录片只是导火索而已。他渴望走出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没想到他看到了我。
“你他妈的写回忆录呢,说重点。”林星强调到。
潘华明白,所谓的重点,不过是他对那男孩是使用了怎样的手段,对他做了什么。
“我和他聊了大概十来分钟后,见他情绪稍微缓和,于是我开始进入正题。我告诉他,只要按我说的做,不仅没有危险,我答应给他的三百块也会一分不少交到他手里。他当即表示感谢,我见时机成熟,于是我拉开自己裤子的拉链,掏出了我的……”
他太单纯,根本不明白我要他做什么。你要是也在现场,一定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恐惧与惊诧,仿佛我手里握着那把枪的威力丝毫不逊色于一把子弹上膛的真手枪,我让他做的事,对他来说无疑就相当于张开口来,吞下手枪内的子弹自尽一般。
说实话,场面当时有些尴尬。音箱里响起了龙飘飘《舞女》的歌声,我随着音乐哼了几句,眼神始终在对少年发出陶醉的电波信号,我希望他能明白。
在这首歌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一把关掉了音乐。车厢内瞬间安静得像墓地一般。在他眼里,我这个举动给他带去的惊吓丝毫不逊色从墓穴里爬出来的死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照我说的做,你就在这芦苇荡里长眠吧。”我的严厉警告在两分钟后起到了作用。他缓缓伸出了手,极不情愿地握住了我的枪。
“对,就这样,不要停。”
没有我的命令,他不敢停下。
“加速,加速。”我提醒他,他照做了。
大约两分钟后,我把子弹射进了他的口腔。我隐约能听到那孩子在哭泣,不过这并不影响此次的射击质量。
完事后,我将抽纸给他。没想到他居然伸手用力去推车门,我以为他想逃跑。可要逃跑也不用等到现在吧。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我明白了,他要呕吐。
“他妈的,不要吐到我车里’。”我一边说,一边打开车门,将他推了下去。我也立即下了车,防止他逃跑。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直接趴在地上呕吐不止。那场面和气味让我不忍直视,不过我还是忍住了。
等他再次回到车上,我将三百块钱放到他手里。并且,把他的平板电脑也塞进了他的书包。
“乖乖回去,敢报警的话小心没命。”
他后知后觉点了点头,说了句,“我想回家。”
3.
“说完了?”
“说完了。”
林星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虽然说完了,但在潘华心里依旧一肚子疑问在冒泡。对面这位陌生男子是那男孩什么人?听口音,倒不像是他的亲人。他为何这般对我,要如此对我呢?潘华想不通,也不敢问。
“你是不是本以为这次也钓到了一条大鱼?”
潘华保持沉默。
“哈哈,你个老狐狸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自己的猎物身上吧?告诉你,就知道你好这口,这道菜特意为你准备的,就是为了吊足你的胃口。”
没错,潘华是上了当,他以为自己物色到了猎物,未曾想这个男孩是在林星特意教授下前去引他上钩的诱饵。当他开着车停靠在路边准备让内急的男孩小解之时,他做梦也未曾想到,这是一个埋伏。从荒草后面窜出来的林星着实吓了她一大跳,他来不及上车逃跑就已被林星手里的砍刀震慑住了。
然后,他被捆住手脚蒙上眼睛,等他再次张开眼睛时,他发现四周一片黑暗。
“不回答不代表你不是这么想的。”林星从椅子上起身,伸手摸向墙壁处,砰地一声,一个老式灯泡应声亮起,这灯泡的位置正好在潘华的头顶上方。长期处在黑暗之中,突然的光明让他很不适应,他先是闭了一会儿眼,然后慢慢张开,才算适应头顶倾泻而下的强光。
不过,当他的视线落在椅子旁的那个提篮上时,他再次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篮子里具体放着什么他看不到,因为上面蒙着一层毛巾,不过谜底即将揭晓。因为在此刻,林星俯下身子,拎起了提篮,将它搁在了椅子上。
“你是不是很好奇,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不要着急,让我来一一为你揭晓。”
林星轻松的语气背后透着一股凉意。
“黄涛死了,你知不知道?”林星突然盯着他的眼睛,冷不丁地问到。
“黄涛是谁?”
林星冷笑了三声,哼,哼,哼。他每笑一声,头部都要随着这寒冷的笑声上下运动。这看似僵硬的动作背后,隐藏着一丝不屑。
“天呐,黄涛是谁,你居然不知道。”
潘华十分确定地摇了摇头。
林星伸出右手无名指,做了一个手枪的动作直直指向他,故意放慢了语调,字字铿锵,从他的口里吐出来,“就……是……那……个……男孩。”
潘华的眼珠在那一刻静止了十来秒。这个猝不及防的答案令他瞠目结舌,良久不语。他的脑海里情不自禁浮现当日在芦苇荡边车内的场景,男孩的拘谨木讷历历在目。
“他是怎么死的?”大约两分钟后,他才开口。
“跳楼。”
“为什么要跳楼?”
“因为你这个恶魔使得他成绩下降,整日恍惚。他走出了大山,却发现外面的世界和他想象的反差太大。他对人生失去了信心,便走向了死亡。”
“你是他什么人?”潘华趁机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疑问。
“我和他素不相识。”
潘华愣了几秒钟,呆呆望着眼前这位戴着口罩的男子,说什么也想不通他居然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冒险绑架他。
“血债血偿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林星再次走向木椅,看来那个提篮内的秘密即将被揭晓。
“你,你要干什么?”潘华的声音打着哆嗦。
“放心,我不是那种残暴的人,你喜欢什么,我就会给你什么,保证让你爽得不要不要的。”说完这话,林星的鼻孔里发出了几声意味深长的奸笑。接着,他弯下腰去,将一层蓝色毛巾缓缓揭去。只见提篮内放着两只塑料罐,一把棕色毛刷。其中一只里面装着浅琥珀色液体。另一只内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不过肯定是活物,因为它们在不停运动着。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你服务。”
林星打开浅琥珀色瓶盖,闻了一下,告知潘华道,“这是最正宗的洋槐蜂蜜,可甜了。”说罢,他伸伸出舌头舔舐了瓶盖上的残留物,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不过,光有蜂蜜是不够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道菜名,叫蚂蚁上树。今天我就给你演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蚂蚁上树。”
“蚂蚁,另一只罐子里是蚂蚁。”潘华喊出了声,浑身在不停抽动。
“你说的很对。是蚂蚁,没错。你就安安静静享受吧。”林星坏笑道,“不过,如果有快感也可以叫出声来,不必压抑自己。”
林星拿起毛刷,蘸满蜂蜜,半蹲下来,将毛刷对准潘华的下体反复涂抹,如此再三,直到他的下体布满蜂蜜,多得要滴下来,林星才停手。
他取来另一只罐子,将罐口倾斜,对准潘华的下体,很快,蚂蚁们闻到了食物的美味,倾巢而出,顷刻间,它们密密麻麻占领了整棵树干,开始吞噬着美味。
林星坐在对面的木椅上,静静等待着什么。
“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潘华怒骂道。
“省点力气,好好享受吧。”
“你个死变态!”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投其所好罢了,你不领情,反而骂我,真是狼心狗肺。”林星摇了摇头,好奇地盯着一群蚂蚁在树干上享受美味。
潘华的呻吟声由弱变强,他的举动像是经过设置的手机铃声一般,逐渐响亮起来,这铃声还伴随着震动,他昂起头尖叫两声后,仿佛用完了所有力气,他的身体也禁不住颤抖起来。他本想甩动下体,将蚂蚁甩离树干。可他的双腿被绳子紧紧捆绑,动弹不得。他周身的麻木逐渐被蚂蚁嘴巴激烈运动造成的奇痒无比所替代,一段时间后,痛痒两兄弟只剩下了痛这一位。
他的声音也逐渐黯淡下来。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他在哀求。
林星哑然失笑,“我不杀你。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我要你永远记住这一刻,铭记一辈子。只要你的鸡巴还在,你绝不会忘记今天受到的特殊礼遇。”
当潘华陷入短暂的沉默之时,林星能听到一阵沙沙的声音,这是蚂蚁军团的杰作。循着这个声音,林星依稀能听到微弱的水滴声,这是蚂蚁啃食树干而造成的树汁外溢,只不过这里的树汁是鲜红的颜色。
“天呐,你流血了。”林星故作同情模样道,“不过死不了,大不了成为太监呗。这些蚂蚁吃饱了就会停下。不过,我好像让它们饿了两天,估计这会儿刚有五分饱,你再忍一会啊。我在给你加点料。”
林星再次拿起毛刷,蘸了蜂蜜,将其滴落在缩水的树干之上,这群蚂蚁瞬间再次热闹起来。
十五分钟后,地上已经堆积了一滩血迹。在头顶灯光的炙烤下,潘华的意识逐渐减弱。他的命根子已经被蚂蚁吞噬殆尽,只残留了根部的三分之一左右。
潘华没有勇气低头窥视地上的血迹,因为那里面有他命根子的残留物。除了缺乏勇气,更多缺乏力气。如果你有幸站在他面前一睹他的面容,你便能深切体会到面如死灰这个词的形象具体之处。
林星拎起角落的水桶,从他的头顶浇下,他被凉水激得哇的一声醒了过来。
“怎么,陶醉得睡着了?”
潘华用尽所有力气将口中的痰准确无误发射到了林星的脸上。虽然戴了口罩,可他的眼睛还是难以幸免。
这次换做是他脸上没了血色。他紧紧握着拳头,冲着潘华的嘴角一记重拳下去,登时鲜血直流。可能是用力过猛的缘故,林星的右手骨头撞击到了潘华的牙齿,受了点硬伤,疼得他直甩手跺脚,哎呦黄天叫了起来。
他吸取教训,一边叫疼,一边后退。深怕潘华的血痰再次降临。
他决定上去洗把脸,再回来收拾这个太监。
4.
林星走出地下室,摘去口罩,反反复复冲洗着受到污染的额头及眼部,凉水让他稍微冷静下来。他回想起童年遭受到的噩梦。当年,他受到一名中年男子猥亵,父亲怕传出去影响不好,接受私了。可这个噩梦一直如影随形跟随着他。本以为结了婚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可婚后一年,因夫妻生活不和谐,他和妻子离了婚。
不和谐的根源是那个噩梦在作祟。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网上结识了几位有着同样不幸遭遇的人。他们成立了一个群。黄涛就是在今年上半年加入的群。
一群同病相怜的人经常互诉衷肠,就在一个月前,黄涛不堪心理与学业的重负,从教学楼一跃而下,结束了他十四岁的生命。
在新闻上看到这则消息之时,林星就下定决心,要让那个欺负黄涛的人付出代价。用他的话说,就是血债必须血来偿。
第一个被拖进地下室的正是当年猥亵他的那个中年男子,他的尸体就埋在地下室下面。这正是地下室内腥臭味的来源。
那把铁锹没有撤走,本来是为潘华准备的,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决定留他一条命,让他残缺地活着。生不如死才是最大的惩罚。
潘华醒来时,是黎明时分,与其说是他自己醒来,不如说他是被寒冷叫醒。他睁开眼睛,吃惊地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层被单,像是遮盖尸体用的。他看了一眼四周,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等到他站起身来,他才发现这里正是那片熟悉的芦苇荡。在他的身旁放着一个U盘,上面写着,“如果想报警,先看看这个,再决定。不要成了网红都不知道。”
潘华披着被单,强忍疼痛,踉跄着上了河堤。拦了半天车,司机见他这副模样,皆以为他是一个疯子,没人敢停车载他。
没有办法,他只有冒险站在马路上,一辆出租车才不得已停下来。还未等司机反应过来,他一把拉开车门上了车。
“送我回家,到家给你钱。你不走,我就不下车。”
司机看到了他身上的血迹,“我说,你是不是应该先去派出所?”
“我,欠高利贷,被人打的。报警也没用,谁让我欠钱不还呢。”
司机愣了几秒钟,问他到哪里。他报了地址。司机居然按照他说的地址出发了。
一夜未归的他并没有引起妻子的惦记。在她眼里,他经常如此,她也懒得管他。早上她照例去上班,因此当他回到家中时,家中空无一人。
只有几个邻居见他落魄的样,在远处指指点点。
他上了二楼,飞速送来车费后,返回家中。他将U盘插入电脑上,点开了仅有的一段视频。视频里录着的是他赤身裸体在地下室内叙述如何对一个叫黄涛的少年下手的全部过程。
他顾不上伤口的疼痛,拔下U盘,打了一个寒战。
对方的意图很明显,只要他报警,这份视频就会传到网络上。
他会报警吗?
不会。
他简单冲洗了一下,穿好衣服,拿了妻子的银行卡,准备去隔壁县城一家小医院将下体伤口处理一下。
公交车驶过河堤时,他忍不住瞥了一眼窗外,那片芦苇荡就在不远处,不只是疼痛抑或是悔恨,他的眼角流下了两行热泪。车内广播里响起了《舞女》的音乐声。他望向窗外,哭得稀里哗啦,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
窗外阳光明媚。穿过玻璃窗的阳光射在潘华的脸上显得格外苍白。
歌声响彻整个车厢,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跟着音乐哼哼起来,“多少人为了生活,历尽了悲欢离合。多少人为了生活流尽血泪,心酸向谁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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