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向上,走不多久,便能看见楚闲家房子的屋顶了。最初的建造者似乎故意把房梁架到了更靠近山崖的那一侧。侧面看,房顶并不是对称的人字形。短短的一撇,长长的一捺,像运动员蹲下身体做着侧压腿。
一直走,只能看见屋顶,还有枝叶已经伸展到屋檐的加杨树的树冠。始终看不见院墙,房子好像被埋进了土里。
直到山路分叉的地方,院墙才跃入视野。
在这里,崎岖的山路像甩出去的两条丝带。一条蜿蜒向上,绕过房后的山脊,通向了葫芦涯的另一个山包。另一条土路先向下,绕了一个大圈又返回来,环抱起整个院落。
这是怎样的一处院子呢!
我们必须写它的一砖一瓦。因为这院子从外面看实在有些“滑稽”。
院墙的下半部分是由不规则的青石堆砌。大约半米高。那青石真的是不规则啊。它们未经打磨,大的大,小的小,厚的厚,薄的薄,有圆有方,出角出楞。仿佛当年的建造者在山坡上胡乱地捡拾,随意地堆叠。他着急忙慌,运气又出奇的好。寻来的石头竟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石墙两面参差嶙峋,却又鬼斧神工般规整。
院墙的上半部分是砖墙。一种砖青灰色,另一种是红色。两种砖在南墙正中的位置拼成了不圆顺的“S”线条,像太极图里的阴阳鱼。青砖比红砖宽且厚。从样式判断应该是解放前烧制的。红砖是解放后的产品。
院门开在正东。这门又是一个老物件。三层光滑的青石台阶,方正的青石枕石,30厘米高的门槛。黑漆的榆木门,分为两扇,每扇门上整齐排列着二十五个黄铜门钉。门锁是老式的黄铜二开锁。
简单的两面坡门头,门头两侧各挂着一个铸铁的铃铛。铃铛里挂着长铁片当作摆锤。山风下,长铁片有气无力的敲打着铃铛。
这院子说不出的怪异。它与普通的民居的确不同。主人似乎东拼西凑了一批材料,临时建了这么一个“窝”。但你又不能不感叹主人的精巧,每一份材料都用得恰到好处。
站在院墙前面,时光仿佛来回流淌,你能感受到这个家庭的神秘与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