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醒了过来,她记起了娘是怎样离世,自己是如何在张府守孝,又是如何嫁进赵府的。她更记起了嫁入赵府的原因——赵府,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关系到她娘离世原因的秘密!轻尘记起了爱,娘的爱,亲人的爱;也记起了恨,导致她和娘生离死别的恨!只是,她现在不知道该恨谁!还有让她失去孩子的恨!她想为娘和孩子讨一个公道,这些恨意支撑着她,让她清楚地知道眼下所处的困境,以及将来要面对的重重阻碍!
只是,眼下该怎么做呢?思虑半晌,轻尘抬起头,看向苗儿,“姐姐,你和小丁哥可有联系?你可知道去哪里找他?”
“我在镇子的布庄见过他几次,他大多是陪着大公子忙布庄的生意。他偷偷地跟我说过,只要有用得上他的地方,让我们一定不要客气。小姐有事要他办?”轻尘的变化越来越明显,她想起丁小丁,多半是为了婉夫人的事,苗儿也盼着能尽早解开那个谜题。丁小丁机灵,在张府时便对她们照顾有加,是个信得过的人,如今虽说联系少了,可依然愿意帮助她们,这一点,苗儿是心存感激的。
“我想见大少爷。”轻尘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苗儿大为意外,不过她没有丝毫迟疑就点了点头。
轻尘的邀约,张佑宁颇意外,不过他没有多想,就欣然决定赴约。
为方便轻尘,他们约在东郊一个不起眼的小茶馆里。茶馆虽小,却很干净雅致,店里没什么客人,四人就没要雅间,只选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一晃半年未见,张佑宁变得更加沉稳,再没有当年那样轻佻。规规矩矩问候一番后,没有叙旧,没有客套,便直接问明原由,“不知轻尘妹妹找我何事?”
见张佑宁如此直接,轻尘也不愿拐弯抹角的,索性明说了,“大少爷,轻尘此来,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希望大少爷能直言相告!”
轻尘诚恳的目光盯着张佑宁的眼睛,他没有任何躲闪,严肃地冲轻尘点了点头,“只要我知道的,定不隐瞒!”
轻轻点了点头,稍稍整理了思路,轻尘问道,“大少爷,我娘去世那天的事,你可还记得?”
张佑宁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道,我娘在老太爷的书房外,到底听到了什么话?让她如此想不开?”
张佑宁摇了摇头。垂下视线,略作沉思,“那日父亲与赵家父子在书房商量亲事,他们谈的无非就是下聘、迎亲之类的。除此之外,我能想到的就是叙旧了。”
听到张佑宁的话,轻尘的眼睛亮了一下,“叙旧?老太爷和赵老爷是旧识吗?”
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向轻尘解释,张佑宁想了想,才说道,“听娘说,他们自小便认识。他们是一个村的,长大以后,嫌日子太穷,结伴出来谋生路。以前关系很密切,后来不知何故,二人似断了联系般不再来往。”
轻尘和苗儿对视一眼,无论以前在张家,还是后来在赵家,她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事情,原来他们二人还有这样的渊源,真是太让人意外了。只是,他们既是老友,又因何断了联系呢?
“当年就他们二人一起出来吗?还是有其他人一起?”
“据说是三个人一起出来的。”张佑宁想了想,不是太肯定地说。这些都是小时候,娘当故事讲给他听的,那时候他对父亲成功的艰辛并不理解,也不喜欢父亲奋斗的故事,常常是左耳进右耳出。
三个人?轻尘和苗儿再次对视,眼里都有着重重的疑问。“另一个人是谁?他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张佑宁摇了摇头,“这个倒没听娘提过。”
轻尘想了想,继续问道,“他们以前生活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宁县,好像叫上井村吧。时间太久了,不知道有没有记错,我可以回去问问娘。”
轻尘忙拒绝,“暂时不用麻烦大夫人,日后有需要再烦请大公子相问。”
张佑宁点头同意,他知道轻尘问这些问题的原因,他也愿意帮助她。他更知道轻尘有她自己的担心,她定是怕娘知道她的目的,不肯如实相告。别说轻尘,就是他自己,也有同样的担心。
“多谢大公子抽空相见,解了轻尘心中疑惑,轻尘感激不尽!”话已问完,再坐也是尴尬,轻尘起身准备告辞。
“轻尘妹妹说哪里话,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倘若有用得上的地方,轻尘妹妹给小丁传个话便是。”明知当年是自己自作多情,明知二人现已各自婚嫁,私下相见实属不该。张佑宁内心里是真的想帮助轻尘,张家的变故,魏纤纤的绝情,早已让张佑宁认清人情冷暖,也绝了他不该有的心思。可在他心底,依然有个地方为轻尘而柔软,他想像疼妹妹一样疼她,他想尽力帮她做些事,不论是为曾经的张家,还是曾经的自己。